金鳳同羅慶成一樣被她問住,此時此刻,眼前的女兒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他們需要她,信任她,依賴她,卻從未真心愛護(hù)她。
羅慶成的神情有些松動,但男人和父親的自尊讓他無法在女兒面前低下頭顱:“你說你是不是傻囡,我不讓你出錢還不好!”
“不好。”
“那你要怎么樣?”
如果這話早問幾年,羅慧可能還會眼眶一紅,答說我要你們怎么對我哥就怎么對我,可是現(xiàn)在,她對親密關(guān)系的渴望已經(jīng)變成堅硬的防御和自衛(wèi):“我要你們顧好自己,不再指望我?guī)鸵r我哥,也別再管我。”
“你這叫什么話,為什么叫別再……”羅慶成話沒說完,字音隨著羅慧的轉(zhuǎn)身堪堪止住。
午后陽光稀薄,雷明站在院子里,就那樣沉默而嚴(yán)肅地看著他們。
羅慧遲疑片刻,顧了眼墻角的摩托,朝他走去。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雷明握住她的手腕,羅慧踩著他的影子,消失在父母的視野里。
雷明完成了兩千公里的試駕接力,見了兩家經(jīng)銷商,參加了幾場報告會,連軸轉(zhuǎn)后得了空,卻聽羅慧說她要回家。
她有家要回,他也有,然而被她勒令去休息,只好先去床上躺。羅慧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他,壓下方才的怒意與失落:“你怎么來了?”
“清峰他爸說村里有事,催他回家,但他的車借給了朋友,就約了我,正好我也想早點(diǎn)見你。”他和清峰聊了一路,大致知道前因后果。
“那我們現(xiàn)在……”
“不管清峰。你去我那坐坐,還是直接回城?”
“回去吧。”
于是他帶著她折返,經(jīng)過陳江華家聽見里面有說笑聲也無暇顧及。車子上路,他看她強(qiáng)忍的表情:“我沒聽全,你和你爸媽吵架了。”
“我以為可以避免,實(shí)際做不到。”羅慧問他,“你呢,睡醒了沒有?”
“早醒了,飯也吃了,不累也不餓。”雷明打斷她的關(guān)心,“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為什么吵?”
羅慧不說話。
雷明耐心地等。
他越耐心,車速越快,空曠平直的鄉(xiāng)道上,前進(jìn)只需加油門,于是轎車像一只黑色的獵豹在原野上盡情馳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