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所以她和你一樣,很想做成一件事,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有何凱鴻,而且何凱鴻愿意給她證明的機會。”
“你也知道是給她,不是給我們。”雷明的自我認知很清楚,“她以前對人什么態度,現在用得到人又是什么態度,我反正不想和她共事。”
“那這算不算同性相斥?”劉鑫磊笑,“性格的性。”
雷明沒答,也笑,他和何知星不論性別還是性格都不怎么相似,但有一點劉鑫磊說對了,他們的家庭都不完整。他沒有細究誰的家庭更不完整,更加不幸,反而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羅慧,即使在完整的家庭中,也未必能享受到同等的愛。
也是失去后,他才更心疼她,比之前更理解她,像他這種排斥正常社交的人,無法輕易相信別人的人,從來不會輕易放棄已經擁有的東西。他既不可能因為羅慧放棄在新川擁有的技術和待遇,也不可能放棄在這獲得的成就感。
去年正月十一,他清晰地記得那一天,那天是他離開嵐城的日子,是他去羅慧的出租屋想要和她告別,卻生怕打擾她的日子。他記得那天的氣溫、晴雨,甚至記得那天的梧桐樹后有一坨新鮮的狗屎。而比這些更令他印象深刻的,是他正好撞見林漢川給羅慧送湯圓。
林漢川說得沒錯,他有殷實的家境,完整的家庭,有錢有閑的爸媽,照顧羅慧是義務也是錦上添花,而他雷明呢?他什么都沒有,他一個人的愛能抵公公婆婆,爸爸媽媽加起來的愛嗎?不能。他這輩子有羅慧就夠了,羅慧難道有他就夠了嗎?不夠。
雷明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才想明白,他和羅慧最大的問題就出在自以為是上,她以為逼他回來不好,他以為逼她等自己不好,于是雙雙委屈,雙雙放手——他們的放棄不是發生在某個瞬間,而是一直以來的疲憊的累積——七年,他在南元七年,分給她的解釋和體諒加起來或許只有七天,七天能干什么?一場像樣的婚禮都辦不了。
劉鑫磊見他沉默:“是我哪句話說錯了嗎?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羅慧。”
劉鑫磊停下腳步:“何必呢?她都結婚了。”
“她結婚跟我想她沖突嗎?”
“可你再想又有什么用?”
“世上沒用的事情多了。”雷明比誰都清楚,這么多年都靠著想她熬過來了,就算真要忘記她,至少也要花七年的時間。
傾盆的大雨把羅慧澆了個渾身shi透。她停好車,拎著雨衣往上走了幾層,正好撞見孟紅開門倒垃圾。
“呀,怎么狼狽成這樣。”孟紅忙讓她進屋,趿拉著拖鞋去拿干毛巾,“漢川不是老早下班了嗎?怎么沒去接你。”
羅慧接過毛巾:“他是不是去和朋友喝酒了?”
“很有可能,你要管管他,他爸頭帶得不好,歪風邪氣很難糾正。”
“又說我壞話。”林父從書房出來,問羅慧,“你在食堂吃過沒有?今天聽說菜市場那邊淹掉了,我們沒出門。”
“我吃過了。”羅慧跟孟紅說起科里的安排,“媽,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一直在下暴雨,嵐江上游幾個縣都被淹了,因為轉移不及時,受傷的老人和小孩很多,醫院要抽調人手過去幫忙,我明天一早要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