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慧。”
上樓梯的住戶狐疑地打量這兩個男人,雷明心頭陰翳未除,過去攔了陳清峰:“別敲了,去你那。”
陳清峰也意識到這樣對羅慧影響不好,便緩聲朝屋里交代了一句。雷明跟著他下樓,半道便聽他問:“你倆到底怎么回事?”
“怪我。”
“我猜也是你的問題。”陳清峰把鑰匙chajin踏板摩托,“行了,羅慧不至于那么小氣,明天再來負荊請罪也來得及。”
雷明抬頭看向那扇小小的窗戶,燈光很暗很暗。
臺燈下,羅慧用力掐著自己胳膊,坐久了才覺夜深,洗漱上床。
一閉眼,雷明受傷的面容依稀浮現,她強迫自己睡去,半夜卻被噩夢驚醒。另一邊,雷明躺在陳清峰那張貴得離譜的沙發上更不好過。他心煩意亂,一夜失眠,
新來的實習生連人都沒認全就被派去跟車。從呼嘯而出到抵達商鋪,再到接回傷者送進手術室,實習生心有余悸:“老師,那人會不會死啊。”
羅慧還沒適應新稱呼,在水龍頭下用力而快速地搓洗手上的血跡:“等手術結果吧。”
“那我們……一天到晚要出幾趟車?我接下去就只負責跟車嗎?那人的頭被砍成那樣,活下來也很難護理,得恢復好久。”
“等手術結果吧。”羅慧看了眼墻上的鐘表,“先去換衣服,換完帶你去食堂吃飯。”
“哦,”實習生點頭,“對了老師,我中午能休息嗎?”
“今天還沒正式排班,你累了可以瞇會兒。”羅慧想她不過比自己小兩歲,“你不用叫我老師,叫我名字就行。”
“哦。”
在護士長指定的帶教護士里,羅慧年紀最小,但過完六月,她在急診也干滿了三年。從實習到上崗,來急診歷練的護士很多,真正待久的卻少,除去扎根的幾個老人,新進的護士跟豆苗似的一茬茬換。
過了會兒,羅慧帶著實習小姑娘去了食堂。打完飯落座,捧著空飯盒的護士長走過來:“有人讓我把這給你。”
羅慧接過,是張折了三折的紙,紙上只有一句話:“我八月回來。”
她視線微凝,把它往護士服的口袋里一塞,又拿出來塞進褲兜。她握著筷子,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張紙的主人——它當然是雷明寫的,不管他是在清峰那寫好了帶過來,還是來這等她等不到才留了紙條,都算是個交代,而他難得交代的原因和結果,就是他又毅然走了。
羅慧昨晚在床上想得很清楚,她讓雷明陪她半個月是十足十的氣話,她也并不認為雷明會因為她的氣話做出實質的改變。眼下的紙條佐證了她的猜測,讓她既失落又欣慰,失落的是她在他心里無足輕重,欣慰的是自己可以把滿腔思念用麻袋裝好或用麻繩捆好,然后果斷封口打上一個不必解的結。
下班回家,她看著架子上他買給她的書,把它們全部放進了箱子里。而后,她翻看那厚厚的一沓南省日報和昌城日報,盡管她鮮少從上面得知具體的南元縣的消息,但她自打訂閱后就習慣性地找,如今看來,她以后也沒有再訂閱的必要。
轉眼一周過去,她帶著新配的藥水回家,母親背部的紅斑還在。在排除了去田間地頭沾染毒氣毒蟲的可能性后,羅慧意識到母親的免疫力下降得越來越明顯了:“媽,你要是嫌市里遠,那就去縣醫院,小病拖下去也傷身。”
“沒什么傷不傷的,我大病都撐過來了,小病不怕。”金鳳想起以前的虛弱可憐,對現狀還算滿意,羅慧卻反對她這樣苦撐。
“去醫院做個檢查很簡單,現在不做,以后發現大病治都來不及。”
金鳳聽女兒輕聲細語,不忍反駁也不想反駁,只是她的身體她自己清楚,其他沒什么異樣,就是私處有些難熬:“那——那方面也能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