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慧的臉瞬間泛紅,但再紅也不能由他打趣:“我為什么要看上她介紹的人。”
“他又高又帥,還在銀行工作,條件相當不錯。”
羅慧轉身要走。
“誒!”胡霖追上去,“你別急呀,我不是來當說客的,我是因為多嘴說了句我們倆是同學,那人托我給你送個禮物。”
“我不要。”
“不要我多難做人呀。”胡霖本來是好奇加好玩,故意逗她,沒想她不禁逗反而生了氣:“你別多心嘛,我真沒看笑話的意思……行行行,禮物我不轉送了,只要你告訴我為什么看不上那個人……”
胡霖扯了下她的胳膊,被她掙開,只好往前追了兩步,可她走得又急又快,兩人距離被拉開。
胡霖想,幾年過去了,她的性子還是沒變。
羅慧站在公交車上,剛才的困意已經被尷尬取代。李漢川,她想起這個比她大五歲的男人,她和他只吃過一頓飯,但吃得很失敗,很不開心。失敗是因為她沒吃過新時式的海鮮,把擺盤用的大海螺拿來吃,結果吸到一口又腥又臭的臟水。不開心則是因為丟臉加反感,她反感自己為了不得罪護士長而答應了這次見面,特別是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年輕人認識認識交個朋友”等于相親,簡直想連連拍腦袋。
小兒科是她實習的
雷明買了最便宜的車票,早上七點到了嵐城。因為行李不多,他先去理發店剃了個頭,等回到陳家村已是中午。雖然一路沒吃飯,但他一點都不覺得餓,來時生出的許多感觸也在他推開門的瞬間通通消失——中堂擺放著的舊方桌積了灰,新居落成的紅紙蔫嗒嗒地貼在屋柱上——家里的一切跟走時并無差別。
他轉動留在房間門上的鑰匙,左右輕旋,消除時間帶來的阻塞。奶奶的房間很緊氣,也很干凈,他沒有坐,拿了臉盆抹布去井邊,水卻被凍住。
不知是誰家的孩子放起了鞭炮,噼啪兩聲后,雷明想起什么,去池塘邊提了幾桶水。他開始生火、洗鍋,把水煮開,再舀一點去井里面化冰。兩個小時后,他收拾完睡覺的地方,把路上買的餅熱了吃了,再拿著清香紙錢去了奶奶墳前。
風過竹林,吹得他脖頸和心頭微微發涼。他坐在墳前的石頭上,像陪奶奶尋常說話那般,親昵地、虔誠地、慢吞吞地燒紙錢。他燒一張,眼前就閃現一幕從前的場景。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五彩的晦暗的印跡攪和在一塊,攪得他心里發酸。
他往火堆里繼續扔紙錢。
紙錢的灰燼隨熱氣旋轉往上,雷明抬頭憋回多余的眼淚。飛鳥掠過竹枝,驚起一陣窸窸窣窣的碎響,他用袖口把碑上的刻字擦了一遍,略微轉頭,這才注意到旁邊種了棵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