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哪來的為什么,要干就跟我進去,不干出門不送。”
雷明快速思索,還是決定試試。男人掐掉煙頭,帶他進了個特大的車間。里面的工人在流水線上忙忙碌碌,等穿過廊道,走到辦公樓,一層大廳停了輛綁著大紅花的微型面包車。
雷明的心一下子就活絡(luò)了:“這是你們造……”
“我們哪造得出,買的。”男人不理解他突然的興奮,帶著他去見了業(yè)務(wù)一組的組長。組長看上去很和氣,中午帶雷明和其他人去外面的餐館,一桌人全都喊他劉哥。
劉哥愛笑,也愛說,半頓飯的工夫,雷明已經(jīng)知道偉通的老板是干餐飲出身,后來靠著老丈人的關(guān)系拿到了摩托車生產(chǎn)證,結(jié)果沒干幾年,又心血來潮要造汽車。
劉哥對老板的態(tài)度并不恭敬:“他沒他老丈人算個屁啊,產(chǎn)線賣得只剩兩條,還說要去外省投資房地產(chǎn),真是肚飽眼睛饑。”
飯桌上的其他人附和,雷明這才知看到的車間生產(chǎn)的是摩托配件。散場時他問劉哥:“那我們要賣的汽車從哪來?”
“買唄。”
“買來又賣?”
劉哥笑笑:“你還不懂。”
雷明初來乍到,沒再追問。過了兩天,他退掉旅館的單間,在附近找了個房子。一樓朝北,采光不好但價格公道,等搬完家,他坐在桌邊給羅慧寫信。
難得安定下來,他有太多的話想跟她說。他一直想,一直寫,直到話語鋪滿三張紙,一開始端正的字跡累得歪歪扭扭沒筋沒骨,他才不舍停筆。
停下來想起離別時的車站,心頭澀得像揉開沒成熟的柚子。她明明來送他,卻不見他——有那么一瞬,他想跳下火車,不管她是哭是笑,不管他是窮是富,他都留在她身邊。可是這念頭轉(zhuǎn)瞬即逝,他舉目無親,前路茫茫,在安身立命之前,他不敢給她任何承諾。
劉哥把雷明介紹給組里的人認(rèn)識,囑咐他臉皮厚點,嗓門大點:“哥啊弟啊親親熱熱,熟絡(luò)了生意就來了。”
雷明按照他的囑咐去試,試著張嘴,微笑,見人先問好,可忙前忙后半個月,愣是一筆單沒開。
“我能先看看車嗎?”他覺得自己都沒開過就去推銷實在沒底氣,劉哥卻把煙吐到他臉上。
“看一眼十塊,摸一下二十。”
雷明買了兩包煙給他。
劉哥見他識趣,抽空帶他進了組裝工區(qū),雷明這才知道所謂的買和賣,就是把幾乎報廢的汽車買回來,然后取這輛的大底,那輛的鐵皮,東拼西湊賣給人重新上路。
“別瞧不起這手藝,這叫變廢為寶。我們收的是正規(guī)合資車,新車十幾萬,現(xiàn)在只賣兩三萬,誰買誰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