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確實挺好的,但根據秦澈的推斷,
那會鄧偉良對黎川沒什么意見,大概率是因為不知道黎川曾經身為雷霆小組成員的身份,
要是知道,當初肯定說什么都會直接把黎川扣下來了,
更別提還讓黎川自由出入刑偵隊,成刑偵隊的新法醫。
但鄧偉良對黎川的態度,秦澈覺得應該不是跟13年前的事情有關。鄧偉良雖然表面看起來就那么一回事,
實際上事情孰輕孰重,鄧偉良心里還是分得清,不會做這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缺德事。
鄧局對黎川有意見,大概是因為黎川的父親黎陽。郯晉突然開口道。
程衍幾個人瞬間八卦成精,紛紛把耳朵靠過來。程衍問:郯博士你知道?
郯晉翹了翹嘴角,道:我也是聽說的,不保證事情的真假。聽說當年鄧局還是支隊長的時候,跟黎支隊長同級別,有次跨境抓捕行動,是江城跟睆南地區聯合一起,這兩個地區的負責人分別是黎支隊長跟鄧局。一般這種大型聯合行動,都需要兩方互相配合,而原本的計劃,是以鄧局帶的那一隊為主,黎支隊長帶的那一隊協助進攻,但最后的結果卻是,鄧局好不容易帶人過去搞偷襲,黎支隊就已經把人給抓住,并且不費一兵一卒。后來,上級想提拔黎隊長為副局長,可黎隊長拒絕了,甚至還給江城市局上級寫了推薦信,力薦鄧局當江城市局副局長。從此之后,鄧局對黎隊長的態度就非常微妙。
梁天忍不住評價道:原來咱們鄧局,從那時候開始就這么小心眼了?
常洋也是沒想到,重重嘖了一聲,還真看不出來。
幾人坐的位置本身就沒離太遠,鄧偉良又是在一線干了幾十年的老刑警,這點聲音幾乎一字不落聽到耳朵里,瞬間嘴角抽了抽,良久后呵聲道:現在是開會時間,你們幾個,一個兩個都是副處級以上,當著領導的面交頭接耳的,這像話嗎?!
幾個人立馬挺直腰桿坐好,但看向鄧偉良的眼神,多了一層原來你是這樣的鄧局的玩味。
反倒坐在中間的黎川并沒有什么反應,這倒讓鄧偉良感到很錯愕,他跟黎陽之間的事情發生在很多很多年前,那會的黎川才不過幾歲,不可能會知道父輩之間的事情。可聽到這種事,黎川竟然沒有任何反應,這不應該?。?/p>
還是說,黎川這是不屑于嘲笑他這個,曾經身為自己父親手下敗將的對手?
鄧偉良微瞇著眼睛看向黎川,他重新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曾經貴為對手的遺孤。黎川整個五官幾乎完美繼承了父母所有的優點,最難可貴的,是這雙似利刃般鋒利的雙眼,帶著一股讓人不易察覺的壓迫感,讓鄧偉良有那么一瞬間覺得,坐在自己對面的,不是身為遺孤的黎川,而是曾經作為競爭對手的黎陽。
這兩父子在這方面,還是出奇的讓他很討厭。
你確定不說?鄧偉良頭一次在審問方面出現了挫敗感,揉著額頭看向楊晨,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楊廳,你曾經是他的監護人,你來問吧,出于親密關系,可能你問他就會愿意回答。
楊晨一聽這話就頭疼,跟著鄧偉良也揉起了太陽穴,他這個態度已經是最后答案。你跟黎陽打過交道,應該很清楚黎陽是什么樣的性格。
可黎陽是黎陽,他是他,他們僅僅是
他跟他爸一個樣,甚至比他爸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兩父子還真是
性格如出一轍的讓人絕望。心思縝密,果敢,智商還高的可怕,還好都是自己人,要是是敵人的話,fandai犯罪什么的,他們估計毛都不會找到一根,更別提要抓人。
楊晨揉了一會太陽穴,兩只手平放在桌子,直直盯著黎川的眼睛,用商量的語氣道:我跟你說實話吧,重啟對13年前行動調查是整個省委的決定,我們必須要給13年前行動中所有犧牲的英烈一個交代,如果你不愿意在這里開口,即便我是你師父,即便你父母曾經是戰功卓越的烈士,你也只能去跟省委和紀委那些領導解釋。而你自己應該也跟清楚,如果真要到省委那邊,說跟不說,就不是你我說了算了。
這點黎川知道楊晨不是在威脅,只是在跟他實話分析之后會造成的結果,從某一方面講,楊晨還是有自己的私心在。只不過這次的私心,是他。
但站在秦澈的角度來說,這就是不公平的存在,當即就怒道:楊廳你這是什么意思?什么一定要給13年前死去的英烈一個交代?如果黎川交代不了你們想要的結果呢?你們是不是直接給他判死刑?!他只不過是任務失敗幸運活下來的警察,不是奸細,更不是背叛黨跟組織的叛徒!你們這樣做,就不怕寒了其他同樣去執行危險任務的人的心!
充滿諷刺又顯得蒼白無力的質問在偌大的會議室中回蕩,像是勝利歸來卻要被送去斷頭臺處于極刑,臨死前對自己不公審判的控訴的勇士,帶著強烈的不滿跟怒意,去質問坐在高高在上的決策者。
黎川怔怔看著他,冷峻的臉終于出現了一絲松動的神色。他對秦澈會說什么話其實一點都不感到驚訝,歲月可能會帶走這個一腔孤勇的刑警的容貌,卻始終帶不走這個一腔孤勇刑警的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