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從城南,步行穿過大半個上京城,前往皇城司的北鎮撫司大牢。
這一幕,被無數人看在了眼里。
一個須發皆白,身穿朝服的老臣。
如同死狗一般,被皇城司的番子拖行在冰冷的青石板路上,身后,留下一道斷斷續續的血痕。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上京城所有讀書人的心。
魏征明是誰?是前任太史令,是活著的史筆!
是“文人風骨”這四個字的化身!
如今,這風骨,正被人踩在腳下,肆意踐踏!
“蒼天無眼啊!朝廷竟如此對待一位皓首窮經的老臣!”
“這便是當今的盛世嗎?史官不能直筆,忠臣慘遭拖拽,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禮崩樂壞!這便是禮崩樂壞啊!”
一時間,上京城的各大酒樓、茶肆,到處都是義憤填膺的士子。
他們不敢公開反抗皇城司的兇威,卻將滿腔的怒火,都化作了對這個朝廷最深沉的失望與詛咒。
民怨,如同一鍋即將沸騰的水,只差最后一把火。
這把火,在的開頭,并沒有用任何華麗的辭藻,而是用最平實,也最沉痛的筆觸,講述了三件事。
兵部侍郎王莽,三代忠良,為國戍邊,最終卻落得個“通敵叛國”的罪名,身陷囹圄,其子被逼瘋,其家被抄。
檄文質問,如此對待功臣,天下將士,誰還敢為國賣命?
吏部尚書楚文宇,痛失愛子,本是受害者,卻被當成一把刀,用完即棄。
檄文感嘆,文官黨同伐異,不問青紅皂白,只為一己私利,置國家安危于不顧,此非亡國之兆乎?
便是昨日發生的,太史令魏征明,只因守護一段真實的歷史,便被當街拖拽,受盡屈辱。
檄文怒斥,一個連歷史都不敢正視的朝廷,有何顏面自稱“天命所歸”?
一個連史官都不能容忍的君王,與禽獸又有何異?
三件看似不相干的事,被這篇檄文用一根無形的線,完美地串聯了起來。
它將矛頭,直指這一切亂象的根源——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夏啟。
文章的最后,更是石破天驚地,提出了一個振聾發聵的問題。
“……昔日,太子夏淵,仁德寬厚,天下歸心,何以一病而亡?
今日,陛下登基二十載,忠臣去,佞臣上,史筆斷,民怨生。
敢問蒼天,這大夏的天下,究竟是誰的天下?這皇權的更迭,究竟是天命,還是人禍?”
沒有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