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文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得他肺腑生疼。
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還像那個威嚴的大理寺卿,而不是一個被人用繩索牽著,即將走向刑場的囚徒。
“大人,請。”
沙啞的聲音在轎外響起。
李從文掀開轎簾。
一個身形佝僂的老獄卒,提著一盞昏黃的燈籠,臉上堆著一種諂媚而又詭異的笑。
“大人這邊請,路滑。”
李從文點頭,跟著那搖曳的燈火,走進了那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門。
陰森,壓抑。
腐臭、血腥、霉變與絕望混合的氣味,濃烈地化為實質,粗暴地鉆進他每一個毛孔。
甬道兩側,玄鐵柵欄后,是一道道模糊的人影。
啜泣聲,喃喃自語聲,死尸般的沉寂。
李從文的官靴踩在濕滑的石板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在這死寂里,格外刺耳。
引路的老獄卒,一言不發。
昏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在墻壁上拉扯得如同鬼魅。
李從文的心,一寸寸下沉。
他知道,自己走向的不是牢房,而是一個為他精心準備好的舞臺。
他即將要見的,也不是兵部侍郎之子,而是……一個能將他徹底拖入萬劫不復的“證人”。
甬道最深處。
老獄卒停下腳步。
“大人,丙字號房,到了。”
“嘩啦——”
銹跡斑斑的鐵鎖被打開,聲音驚心動魄。
老獄卒推開牢門,便躬身退入更深的黑暗,仿佛從未存在過。
李從文攥緊了藏在袖中的雙拳,指甲深陷掌心。
他邁步,走入那片黑暗。
牢房里,臭氣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