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城南施粥點,有幾個人帶頭鬧事,吼著說我們發的粥稀得能照見人影,是糊弄他們。”
“他們煽動流民,打傷了我們兩名分發米糧的弟兄。”
正在一旁幫忙整理文書的燕青兒,聞言秀眉緊蹙。
“不可能!我親眼去看過,粥絕對能果腹,背后定然有人搗鬼!”
這幾日,她主動請纓,帶著一些心細的女眷,幫忙照顧流民中的老弱婦孺,對一線的情況了如指掌。
林風的目光,仍落在一卷青陽縣的水文地理圖上,頭也未抬。
他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人呢?”
“抓住了,帶頭的三個,嘴硬得很,一口咬定是我們克扣了口糧。”雷洪的拳頭捏得骨節發白,“主公,要不要用點手段?”
林風終于放下了圖卷。
他站起身,走到雷洪面前,伸手拍了拍他堅如鐵石的臂膀。
“雷洪,記住我的話。”
“酷刑,是對付敵人的。”
“對付被煽動的百姓,一旦用刑,我們就輸了民心,從根上就輸了。”
他頓了頓,眼神里閃過一絲洞穿世事的冷光。
“水至清則無魚。”
“幾萬流民里,混進來幾條攪混水的鯰魚,再正常不過。”
“他們背后的人,無非是想告訴我,這青陽縣的水,深著呢。”
雷洪瞳孔一縮:“主公的意思是……周邊那些盯著我們的世家大族?”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林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在這分田免稅,等于是在刨他們的祖墳,砸他們的飯碗。他們要是沒點反應,我反倒要奇怪了。”
他踱了幾步,忽然笑了,笑聲中帶著一種盡在掌握的從容。
“他們想看我被這流民的浪潮沖垮,想看我焦頭爛額,可惜,他們算錯了。”
“我不僅不會被沖垮,我還要謝謝他們。”
“謝他們,給我送來了這么多免費的勞動力。”
雷洪精神一振,眼中爆發出光彩:“主公,計將安出?”
“附耳過來。”
林風的聲音變得極低。
雷洪湊上前去,只聽了寥寥數語,他臉上的神情就開始了劇烈的變化。
從凝重,到錯愕,再到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