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看賬。
他在聽。
聽著窗外風聲鶴唳,也聽著自己胸腔里那顆快要跳出喉嚨的心。
“林帥,那張烈陽……真是個人才。”
錢有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給京城的文書里,竟把您寫成了一位‘不愿留名的江湖義士’。”
林風背對她,正靜靜欣賞著一幅北境雪山圖,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他不是在給自己立牌坊。”
“他是在給京城里那些大人物,找一個臺階下。”
錢有德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是啊。
若是“林風”二字出現在文書上,那便是北境反賊濫殺官宦家仆,這是足以動搖國本的滔天大案,無法收場。
可如果,只是一個查無此人的“江湖義士”。
那一切,就都成了可以被完美掩蓋的江湖仇殺。
衛宏畏罪自盡,事情便可到此為止。
好一招金蟬脫殼!
“那……我們就這么看著他們顛倒黑白?”錢有德的聲音里滿是不甘。
“黑白?”
林風終于轉過身,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看得錢有德一陣發毛。
“重要嗎?”
“重要的是,要讓他們知道,我能捅破一次天,就能捅破第二次。”
他走到桌邊,提起茶壺,為兩人續上茶水。
“衛宏的死,是他們遞過來的一份戰書。”
林風端起茶杯,熱氣氤氳了他的眉眼,卻化不開那里的半分冰冷。
“他們在告訴我,他們敢殺人滅口。”
“所以,我也得回一份禮。”
錢有德的喉結狠狠滾動了一下,聲音干澀:“什么……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