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執拗的,平日里沒什么計較,但只要是自己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
黃莉不敢在她面前說什么,尤溪高中開始就沒有問家里要過一分錢,別人家的小孩都是假期回家干農活,尤溪自己一定要留在縣里,找個包吃住的工作,去應聘就用大姐的身份證,打暑假工。足夠上學之后的消費。
從高二開始,學校有了補課,每個人每天五十塊,一整個假期補課大概二十天,高一高二放假之后十天,收假前十天,一共一千塊。學校讓班主任給學生做思想工作,說這比起外面補課便宜多了。尤溪沒錢,也不愿意問家里要錢。意見表上面寫著自愿,但是學生都知道,這東西怎么可能自愿,尤溪偏偏沒有去。
她不僅沒有去,還和教務主任吵了一架,最后全年級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參加假期補課。
她沒有去參加假期補課,但還是年級第一,她在學校最開始沒有什么名聲,因為這件事,一下就成了學校的風云人物。
尤溪就這么上了大學,然后工作,然后結婚。
所有的事情都是尤溪自己決定的,家里人無法置喙,更給不出什么有用的意見,要是真聽了家里的話,尤溪大概很早就不會繼續讀書了。黃莉之前還試圖勸過幾次,每次都以尤溪和她吵架,最后還是兩人假裝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來結束。
尤溪很硬氣,不聽家里的話,就不會問家里要錢。
后來黃莉也明白了,好幾次晚上睡覺和老頭在炕上念叨,說尤溪和家里太不親近。老頭說,就當這個孩子沒生過。
尤溪是后來聽大姐說的,剛聽到的時候,內心沒什么波動,不過晚上失眠了。
很快睡著,第二天也就不想了。
有些事情好像想太多,想太長時間也沒有什么用處——除了讓自己不高興以外。
晚上收拾好東西,尤溪很早就躺在床上,很久沒有這么早上床了,她居然一時沒睡著,翻來覆去兩次,裴銳捉住了她放在被子里的手。
“睡不著?”
“有點。”
“那做點什么吧。”
他們的性生活不算頻繁,剛結婚的時候一個月三四次,過了半年才頻繁了點,一周兩三次。
尤溪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要擺出什么表情,她側了側頭,很快身邊的人的另一只手撐在她的臉側。
尤溪沒有準備好,面容還有幾分驚慌,她表現得好像兩個人不是夫妻,裴銳有一瞬間的錯覺,她的眼睛什么也沒有,裴銳于是低頭在她的眼角親了親,尤溪閉上了眼睛。
窗紗被撩動,床頭水杯里的水泛起幾圈漣漪,在天光微亮時恢復平靜。
早上起來,尤溪坐在化妝鏡前看著自己的臉,眼底有淡淡的清影,她轉頭看向裴銳想說什么,張了張口,在看到裴銳套上白t恤后的模樣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