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一次來鍛煉已有兩個星期。想起出國之前他跟洛城的那次爭吵,聞人律心里默默的有些懊惱:這廝不會真的賭氣不去訓練館了吧?如果是真的,那還得讓曹磊去哄哄他……嘖,真矯情。
也不知是唾棄自己、還是唾棄洛城,聞人律暗暗咒罵著走進訓練館,立即聽到了某個人夸張的大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周青云!你、你行不行啊,柔韌性這么差?”
這熟悉的聲音、毫不遮掩的音量,以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風格,不是洛城是誰!
深吸一口氣,聞人律咬著后槽牙緩緩扭頭望去,就見洛城跟曹磊他們一起坐在柔術墊邊緣,看著周青云在墊子中央被柔術教練擰過來擰過去。他依舊穿著黑色的緊身運動t恤,下頭搭一條寬松的運動短褲,兩條修長結實的長腿大喇喇舒展著,半長卷發則隨著狂笑的動作顫抖不止,就像一邊噴響鼻一邊撒歡的弗里斯蘭馬,令人又愛又恨。
這家伙,之前還斬釘截鐵地跟自己放話說不來了,現在又出爾反爾,真夠厚臉皮的……罷了,倒省了找人哄他的工夫。想著,聞人律肚子里的氣慢慢消了,轉而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笑。
———————————————
進入九月,臺風帶來的降雨終于徹底結束,申城又變得潮shi而熾熱。這樣的天氣讓上班族們怨聲載道,卻是破土動工的好時機——九月二號那天,紡織廠的改造施工正式開始。工地上舉行了鄭重的開工奠基儀式,聞人律作為登峰老總,自然是要出席的。
從公司出發之前,看著戶外火辣辣的陽光,他曾猶豫了一秒:要不要穿西裝外套呢?雖然這只是個改造項目,但改造后的場館畢竟是登峰的“總根據地”,有些細節還是要鄭重一些。想著,他毅然決然地穿上了西裝外套,甚至還打了領結。
下樓時,他在大廳外頭碰見了同樣西裝革履的陸庭風。這廝手里拿了一把檸檬黃的小花傘,臉上汗珠細細密密的,見了他還生無可戀地問:“你不撐傘啊?”
聞人律不禁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待會兒到了工地你也撐傘?”
陸庭風眼睛一瞪,差點兒跳起來:“這么熱的天氣,難道你不讓我撐?!”
心煩地撇開臉,聞人律倒是沒再堅持:“……儀式那幾分鐘不準撐。”頂著大太陽坐進了車里。
路上,前座的唐秘書也忍不住問他:“律總,這天兒曬得很,要不我找一把藍色或者黑色的傘給您打吧?或者,我這兒有防曬霜,你把脖子和臉涂一層,不然肯定會曬傷的。”
“不用?!甭勅寺设F骨錚錚地拒絕了她——曬就曬,傷就傷,又不是說無法恢復。但要是在開工儀式上露了怯,那就會被新聞圖片記錄一輩子。他可不想以后參加宴會時,被申城那群眼高于頂的公子哥兒們明里暗里地恥笑。
秉持著這樣的驕傲,聞人律經過半個下午的暴曬,毋庸置疑地……被曬傷了。
“你這是何苦呢——”望著老友后頸和鎖骨處的紅色曬痕,陸庭風好奇地湊近一些,見他整張臉都紅了一個度,尤其高挺的鼻梁,更是曬出了一片細密的血點。唐秘書無奈地拿來蘆薈膠替他涂抹,嘆息道:“律總,你這種冷白皮就是最容易被曬傷的。而且你還不會曬黑,過幾天這層皮就會蛻掉,就像蛇一樣,到時候痛得你睡都睡不好。”
“我知道?!贝藭r蘆薈膠涂到臉上,聞人律閉上眼,感覺一層清涼shi潤的東西覆上來,緩解了那股刺扎扎的疼痛:“沒事,半個月就恢復原狀了?!?/p>
凝膠逐漸涂遍他的面龐,濃黑的眉毛和濃密的睫毛都粘到臉上,鋪展開來,更顯得纖毫分明。唐秘書不禁艷羨地挑了挑眉,無聲嘆息:可惜啊,這么長的睫毛,居然長在alpha的身上……一旁的陸庭風也點點頭,與她交換了一個“英雄所見略同”的眼神:這實在是太浪費了!
—————————————————
雖然以前曾有過曬傷的經驗,但畢竟身體不會對這個免疫,所以該難受還是會難受。第二日陸庭風來上班時就見聞人律罕見地穿著一件寬松的灰色t恤,布料又輕又薄,似乎是絲綢。他臉上的紅色褪了大半,只有鼻梁上留著幾塊紅印,最慘烈的還屬脖頸周圍——就像戴了一圈紅色紗質圍脖似的,與白皮膚的邊界十分明顯,顏色對比也相當鮮明。
抬手想撓脖子,但一碰便辣辣地發疼。聞人律煩躁地“嘖”一聲,抬頭看見他,又“嘖”一聲:“你幫我去唐秘書那兒,問她要那個蘆薈膠?!?/p>
“嘿嘿嘿嘿嘿~”陸庭風幸災樂禍地笑著去了,半晌拿著一管凝膠折返回來,頗為同情地遞過去:“疼成這樣,干脆休息兩天吧?下午你的搏擊課也別去了,一會兒丁教練打到你脖子,我都怕他蹭掉一層皮!”
“為什么不去?!逼炔患按財D出一大坨蘆薈膠抹到鎖骨和后頸上,那股干癢刺痛終于得到片刻緩解。聞人律脊梁一松靠到椅子里,腦中迅速把未來幾日的工作過了一遍:“今天下午不去,未來三天就沒機會了。再往后的日程還不確定……明日推明日,最后就練不成了?!?/p>
“行行行好好好,你去你去,我閉嘴!”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陸庭風沒敢再啰嗦,忙不迭溜了出去。
到了下午,這個鐵人果真拿上運動包,一邊輕撓著脖子一邊走出了辦公室。三點整,聞人律準時出現在訓練館。身體的不適讓他的心情有些煩躁,甚至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直到走進訓練室看見空蕩蕩的場地,他才猛然間想起,前幾天丁銳給他打電話請假來著,說家里小孩肺炎住院,他要去照顧……操,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