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聞人律家里,
抱著女兒一走進玄關,看著這間安靜的、溫暖的屋子,很奇怪的,
洛城感覺自己的戒備、憤懣與緊繃瞬間沉了下來。就像在外面被風吹雨打了一整天,回到家終于得以脫掉雨衣,
躺到松軟的床上,
踏踏實實地休息一晚。也許明天還要回到雨里,繼續奔波……但那是明天的事了。
一瞬間,他苦笑地閉上了眼:掙扎有什么用?你潛意識里已經把這里當做港灣了。
進門之后,敏姨急著去做接風宴,一頭扎進了廚房。聞人律則說話算話,
一直安靜地跟在他的身后,并不主動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換好鞋后,他沉默地拿起洛城的行李,
無聲無息地走向客房,仿佛一個盡職的管家,為主人的到來打一切。
眼角的余光瞥見他安靜的背影,洛城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關注,多想想他的失誤,以及他間接帶來的那些屈辱……可腦海中反復出現的,卻是他在臺階下仰視著自己時,那哀求的、受傷的表情。
是嗎?對你而言,我真的這么重要嗎?洛城不禁在心里反復發問。我的能力,和我這個人,你更痛心的是哪一個?
假如我沒有格斗的天賦,我們之間也沒有月凨,走在路上,你會多看我一眼嗎?
……不會的吧,聞人律?要是沒有那么多陰差陽錯,這一次我深陷性別風波,你也許就會干脆利落地放棄我了吧?
消極的念頭不受控制,像藤蔓一樣隨著呼吸瘋狂生長。當意識到這一點時,洛城抱著女兒呆站在寬大的客廳里,不禁露出了苦笑:……原來你也有恐懼的時候啊,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這時路易從露臺上鬼鬼祟祟地鉆進來,用捕食的姿勢緩緩靠近他。洛城無力地嘆口氣,坐到沙發上,將月凨遞了過去:“今天不跟你爭,給你了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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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洛城睡了這幾天以來最好的一個覺。
睡覺之前,敏姨拿來幾床棉被讓他選:“你要蓋鵝絨的、蠶絲的,還是這個棉絮的?”洛城伸手摸一摸,又掂一掂,雖然鵝絨和蠶絲都又輕又暖和,但他莫名很懷念沉重的棉被,于是選了那床十斤重的大被子:“就它吧!我小時候都是蓋這種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