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年奧運會時,派了柔道散打等幾名選手去做特邀的解說嘉賓。”在陌生的長輩面前,聞人律慣來態度端正,加上他身材高大、面容俊美,何主任是越看越滿意。對方完全忘記了趙貞芩和聞人杰的存在,轉身正對著他,高興地問:“你八月底滿二十九歲是吧?真是巧了,我女兒比你小一歲,也是八月的生日!而且她也喜歡看體育賽事,尤其拳擊比賽。要不,她生日宴會時,我請你來,介紹你倆認識一下?”
這話就是赤裸裸的拉紅線了!聞人律心中默默地一沉,笑容變得有些生硬。但在那一刻,他眼睛的余光看見聞人謙信在一旁面露笑容,居然也殷切地望著自己!……霎時間,他明白了,父親這一次來,也許不止想逼他“立業”,更想讓他“成家”。
見他沒有立即回答,何主任還以為是自己太心急了:“哈哈,我是不是唐突了呀?賢侄,你現在有戀人嗎?”
“他哪兒有戀人!”這一次,聞人謙信替他回答了問題:“幾年前就分手了!這些年他一直忙著公司,都沒談戀愛呢。”
“還是談過一個的,不過在去年分手了。”不得不開口解釋,聞人律歉意地笑笑,點頭道:“何主任,令千金的生日宴,我一定會去的。”
“哈哈哈,那太好了!來來,把你電話給我,以后咱們常聯系。”何主任大笑著掏出手機,神態殷切,全無長輩的架子。不禁瞥一眼面色鐵青的繼母和弟弟,聞人律莫名笑一笑,隨即將電話號碼一字一字地報給了何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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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回到家,入睡前,他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今日給你介紹的那幾個人,你都記住了嗎?他們都是我的校友,其中何主任是我同學,大學時我們關系很好,你可以多跟他親近親近。以后在申城遇見事情,說不定得請他幫忙的。他那女兒我見過,一個oga,長得挺清秀,勉強能配你。何主任希望她盡快結婚,你倆見面之后,談個半年也差不多了。明年年中訂婚,年底結婚,后年孩子生出來,你正好三十一歲……跟當年的我差不多。”
他自顧自地安排了一大堆,聞人律面無表情地聽著,末了冷笑一聲:“怎么,我小的時候你愛答不,現在倒開始催我結婚生子了?你不怕我跟你當年一樣?”
“說什么胡話!”孩子一旦不順他的意,聞人謙信立即露出了專制的本性:“人家何小姐是清清白白的oga,哪像你媽是個二婚!”
“哈!”不禁嘲諷地大笑一聲,聞人律怒道:“二婚也是你求著結的,我媽可沒有逼著你娶她!”
“如果當時我有更好的選擇,你以為我會要她?!”提起往事,聞人謙信仍然直氣壯地覺得那是個污點:“……我現在懶得跟你扯這個,你也別跟我死揪著不放!我已經夠體諒你的了——你說不想回京城,那好,我把我申城的人脈介紹給你,結果你居然沒一句好話!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德行,就跟你媽一模一樣!”
話不投機半句多,聞人律面色鐵青,怒道:“你沒資格說我媽!”隨即把電話一掛、手機一關,咬牙切齒地把自己裹進了被窩里。
第二日去公司,陸庭風這個八卦精自然要來打探一番昨夜的事情。聞人律略去了睡前那通電話,只跟他說了何主任。陸庭風好像想起什么,猛地挺直脊背道:“他女兒!我見過兩次,挺不錯的一個oga。你可以認識認識,要是真的成了,也不失為一樁好姻緣。”
嘿這個人!聞人律忍不住冷瞪他:“那你怎么不跟她發展?你爸媽不是說,等你結了婚才能回去接管公司嗎?這不正好,你跟她談戀愛、結婚,就能完成他們的心愿了。”
“哎呀!”陸庭風心煩地跳起來:“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行了行了我不說了好吧,我工作去……!”火燒屁股地走了。
往后幾日,聞人謙信倒是沒再來對他頤指氣使。聽小晴說,他們一家三口自己都鬧得不可開交,估計沒空來煩自己,他也因此過了一陣兒清凈日子。又過了一個星期,聽說趙貞芩和聞人杰回京城了,臨走前去葛玉蓉那兒哭了頓狠的,說弟妹呀你們大哥關節不好,老待在江南不是個事兒。小律也不知怎么慫恿的,他就是鐵了心不回去……你們勸勸他吧。不為別的,我就是為他的身體考慮!
聞人律冷笑:我慫恿的?……我巴不得他走呢?扣帽子也不知道挑個合的。
彼時恰好臨近舊廠房地塊的開標日期,伍沛霖的賽前宣發工作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他忙得不可開交,也沒空再關心那一家人。又過幾日,開標會結束。聞人律頭昏腦漲地松口氣,起身倒咖啡時忽然發現自己腰背僵硬得厲害,這才恍然地想起,他好像有十一天沒鍛煉了。
……真是要命。
當即跟丁教練約了下午的搏擊課,順便也去看看伍沛霖的狀態如何。開車前往場館的途中,聞人律后知后覺地想起半月未見的洛城……之前給了二十萬讓他請保姆,也不知他有沒有好好地執行。
正想著,他停好車從側門走進場館,一抬頭就在不遠處的八角籠旁看見了洛城的身影。那廝的肌肉好像恢復了些,面頰也不再瘦骨嶙峋,這會兒正穿著背心和短褲慢悠悠地跳繩,一邊跳還一邊跟旁人嬉笑怒罵,看上去精神不錯。他立在通道上靜靜地望了一會兒,莫名露出個笑,轉過身不緊不慢地朝訓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