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似乎聽出他話中的取笑之意,當即“汪”一聲大叫,
震得洛城的耳朵嗡嗡作響。他齜牙咧嘴地“嘿”一聲,揉揉耳朵,迅速正坐,
抬手將狗頭夾到咯吱窩里,用力彈了一下它的黑鼻頭:“叫這么大聲,該打!”
“……嗷嗚!”痛得一聲慘叫,狗狗當即用力掙脫出來,氣急敗壞地撲到洛城身上,又撓又扯,一人一狗頓時在草地上滾做一團。見狀,遛狗那人終于變了臉色,沖上去干凈利落地勒住狗狗的脖子將它拉開,套上狗鏈。這時再看洛城,他臉上滿是草屑,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哈哈哈哈哈,你這狗真好玩兒,脾氣還怪大的!”他頭發都亂了,側臉上一道不輕不重的淺白撓痕,幸好沒出血。對方見他不生氣,鄭重地又道了個歉:“不好意思,這狗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洛城滿不在乎地搓搓臉,“是我自己手賤,不怪它。”抬眼見狗狗氣鼓鼓地瞪著自己,他還意猶未盡地做個鬼臉,壞笑道:“笨狗,傻狗,長臉狗!”
“汪嗚嗚嗚嗚嗚!”狗狗氣憤大叫著,在那人的用力拉扯下不甘不愿地被拖走了。洛城樂不可支,坐在原地笑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繼續拉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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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氣不錯,陽光暖洋洋的,吃過午飯后洛城便與敏姨帶著寶寶去墓園看望媽媽。
任何事情只要沾上嬰兒就會變得復雜,外出這件事也不例外。洛城一手提著嬰兒籃,背上背個包,里頭裝著寶寶的尿布奶瓶奶粉溫水,另一手則拿著線香紙錢米酒鹵味等物。敏姨本想幫他抱寶寶,可月凨這丫頭最近愈發粘爸爸了,只要洛城在身旁,她是絕對不愿分開半點的。
無奈地笑笑,敏姨只得拿走了祭奠的用品:“月凨這孩子聰明,那天睡醒見你不在家,就知道絕對跟我有關系。她生我氣,喂奶不喝,跟她說話也不。我就勸她,說爸爸出門鍛煉啦!寶寶喝了奶,游過泳,在家里乖乖的,爸爸就回來了。這小丫頭好像也聽得懂,馬上就努起嘴巴,問我要奶喝。”
若是以前,洛城還會洋洋得意,驕傲于自家女兒的機靈;可現在小丫頭十六斤了,一抱一個鐘,他再有力也不免胳膊酸痛。
到了墓園,提著大包小包走下的士,洛城的胳膊已經麻得沒有知覺了。他忍不住好聲好氣地跟女兒商量:“月凨啊,咱們睡嬰兒籃好不好?爸爸抱不動啦,手好酸……”
月凨抱著奶瓶“咕咚咕咚”地大口喝奶,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滿臉執著,不為所動。無奈,洛城只得抱著女兒一步一步往坡上走。
不多時,三人來到洛夢娟女士的墓前。敏姨拿出酒和鹵味擺好,點燃線香先拜了拜,再不緊不慢地燒紙錢。今日無雨,地面干爽,洛城干脆席地而坐,抱著月凨在媽媽的相片前頭晃一晃:“媽,看見沒?你孫女。漂不漂亮?”
小丫頭注意到那張小小的黑白相片,兩眼一定,張著小嘴巴“哦”了一聲。洛城和敏姨都笑起來:“對,這是你奶奶,今天帶你見一面,以后就要記住了哦。”
奶奶?小手茫然地伸過去,碰一碰,冰冷的照片有一種堅硬的觸感,那是墓碑的襯墊。月凨若有所思地“唔”一聲,小手又摸了摸。白皙粉嫩的手指襯著黑白老舊的照片,仿佛新與舊的交替,看得洛城不禁喉頭一哽,趕忙垂下頭,吸了吸鼻子。
回去的路上,月凨太困倦,在爸爸懷里睡著了。洛城頓時竊喜,小心翼翼地想把她放進嬰兒籃里,卻沒想到這小丫頭跟個摔炮似的,落地就醒,只能認命地又把她抱起來。
敏姨見他苦著個臉,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不禁低聲笑:“有些孩子是這樣的,非要人抱著才能睡——就我現在那個雇主,他小時候也這樣,粘人得不行。大一點更要命,去哪兒都要跟著你,看不見人就要哭。”
洛城一聽,頭都大了:“那怎么辦?以后我去訓練館備賽,難道也要帶月凨去嗎?”
“如果她硬要跟著,那你也沒辦法呀。”敏姨笑著說。洛城白眼一翻,嗚呼哀哉地癱下去,差點兒哭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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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過后,氣溫逐漸回升,月凨脫下了小棉襖,只穿一件小毛衣和棉布外套,折騰起來愈發方便。四月二十五號那天,洛城和敏姨帶她去打五聯疫苗。本以為她小小個人兒,自己肯定能輕松拿捏,洛城的手就沒有摟得太緊。
誰知道,當醫生的針扎進她胳膊后,剛才還安安靜靜的小家伙渾身一震,立即扯著嗓子大哭起來,擰著身子劇烈掙扎,仿佛一條剛拖出水面的大草魚!
洛城忙不迭抱緊她,混亂中還挨了女兒一拳。醫生也被嚇得不輕,躲閃地后仰身子道:“你家娃這么有勁兒!”洛城倒抽著涼氣,欲笑不能:“哈哈哈哈,是,她個頭比較壯實。”
打完針,小丫頭的臉已經哭得紅溫,圓溜溜像個西紅柿。洛城哭笑不得地摟著她走出注射室,抬手揉揉下巴:“你這小毛頭,勁兒可真大!……好啦好啦不哭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揍了你呢!”
回到家,敏姨負責做中飯,洛城則去給月凨沖奶粉。小丫頭有奶喝就喜笑顏開了,抱著奶瓶靠在嬰兒車里,笑得像個年畫娃娃,臉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洛城忍不住用手指戳她的小肚肚,取笑道:“你個小豬!那么好吃,小心以后長成個大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