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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暴雨將夏夜的悶熱滌蕩了個干凈。
城郊的夜晚十分空寂,松原山莊中只燃著素青色的燈籠,一盞盞沿著走廊延伸向各個包間,光線朦朧而隱秘。四周回蕩著蛙鳴的聲音,一只螢火蟲順著開敞的軒窗飛進室內(nèi),停在實木茶幾上。聞人律看見了,伸手將它輕輕拂起,再往空中一拋,它立即振動雙翅,慢悠悠飛回了室外的深夜里。
今日泡的是正山小種。鐘書記對紅茶似乎很是鐘愛,喝得眉開眼笑的,態(tài)度比前幾次會面親和許多:
“賢侄啊,c22—3那塊地,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幫不上……那塊地是新區(qū)的地王,太重要了,那上頭建的建筑就定了一整片區(qū)的調(diào)子,我是真的愛莫能助呀。專家們討論后,都覺得那兒要搞個熱鬧的商業(yè)綜合體,我在規(guī)劃方面是外行,所以還是得尊重他們的意見……”
聞人律寵辱不驚地笑笑,表示解:“我明白。體育發(fā)展到底是排在經(jīng)濟發(fā)展后頭的,白氏的方案又做得好,贏了也是所應(yīng)當(dāng)。只不過呢,我們這邊也急需建設(shè)新場館——貸款都快下來了,不能不用啊,晚一天就是多一天的利息,對不對?所以,鐘書記,我們物色了一個新的地塊,您看,等競標(biāo)結(jié)束后,您能不能幫催一催……”
將地塊信息遞過去,鐘書記只瞟了一眼,便說:“這塊地好辦得很,我不使勁兒你們都能拿下來,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聞人律望著他,意有所指道:“這不是跟您打個招呼么?畢竟在您的地界上,不吭一聲就去做了,多不好啊。”
聞言,鐘書記倏地抬起眼,與他對視,相望間露出一個笑:“賢侄,太客氣了!”
聞人律也笑:“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我是晚輩,要有禮數(shù)的嘛。”
送走了鐘書記,陸庭風(fēng)哈欠連天地看看表,已是晚上十點:“行了,咱們也回吧。這塊地沒什么人跟我們爭,絕對穩(wěn)了的。”
“再坐會兒。”聞人律卻沒起來,依舊慢騰騰地喝茶,神情間心不在焉的。陸庭風(fēng)知道他在煩心什么,當(dāng)即嘆口氣坐到他對面,倒了杯茶一邊啜飲一邊道:“后天你爸六十大壽,你不會真不去吧?”
聞人律不說話。
“我知道你討厭他,但后天那么多人到場,有親戚有朋友,還有商業(yè)伙伴,你不去未免太不給面子了。”陸庭風(fēng)道:“而且你那兩個叔叔,還有你小姑,他們肯定都打電話勸你了。所以很明顯,你爸這次突然來申城辦壽宴,就是希望你參加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要是不去,這宴席就不成了。”
“還有什么目的?不就是想逼我回去嗎。”將茶杯往桌面上一丟,聞人律冷笑一聲,向后仰倒在榻榻米上,眼神冰冷:“……宴席成不成關(guān)我什么事,不成最好,我還能看熱鬧。”
“可是……你不去的話,怎么看熱鬧呢?”陸庭風(fēng)滴溜溜地瞅著眼,言語間都是暗搓搓的慫恿。聞人律越聽越不對勁,忍不住抬起頭,從桌面上冒出半張臉用力瞪他:“你搞什么,你很希望我去嗎?”
這廝一個激靈,立刻換了副可憐兮兮的表情:“你忘了嗎?咱倆老爸一個交際圈的,我爸要去,我也得去的啊!”
冷冷地斜著他,聞人律又躺了下去:“關(guān)我什么事。”
“大哥你有沒有良心!”哀嚎著匍到茶幾上,陸庭風(fēng)開始發(fā)瘋:“你想讓我成為眾矢之的嗎?他們誰不知道我在你手下做事?結(jié)果我來了你卻沒來,別人要是問起,我該怎么回答?”
聞人律閉著眼不他。
見狀,陸庭風(fēng)牙關(guān)一擰,換了個思路又道:“……而且你就這樣坐以待斃嗎?什么都不做,就等著你爸先出招?你想想清楚,你爸都開始打登峰的主意了——咱們恰逢買地建新場館的重要關(guān)頭,萬一他來一招釜底抽薪,讓咱們的計劃再黃一次,銀行貸款的利息你能撐得住幾天?”
雙眼立即睜開,聞人律犀利地望過來,憤恨地剜了他一眼。
相親
宴席在麗思卡爾頓的的宴會廳舉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