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冷汗涔涔,皆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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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們是從豐陽路一家叫“strawberry”的酒吧里把洛城架出來的。
望著眼前這個酒氣沖天的頹唐alpha,聞人律的臉幾乎黑成了墨汁,鋒利的視線恨不得化出實體,一刀刀將他凌遲!陸庭風無奈地拍拍他肩,嘆口氣,轉身上了車:“先回訓練館吧,這里人多眼雜,別被人看了笑話。”
強壓下怒氣,聞人律看著曹教練把洛城架到對面車上,視線忽然一凜,殺氣騰騰地跟了過去。曹磊本來還想在車上把洛城拍醒,再給他打個預防針呢,卻見大老板冷不丁坐進了副駕駛,直挺的背影冷肅如山,他心里不禁暗暗叫苦:阿城啊,今天我就是想幫你,也無能為力了……
酒吧街到場館四十分鐘路程,一路上無人吭聲,車內死寂得令人幾欲原地消失。靜默之中,洛城身上的酒味、煙味、脂粉味便顯得分外刺鼻,曹磊聽見聞人律著惱地打了個噴嚏,口中惡狠狠罵一句“操!”扯過紙巾用力擦了擦鼻子。
阿彌陀佛!他只得閉上眼睛,雙手悄悄合十:菩薩保佑,讓洛城安全度過今晚吧!
抵達訓練館已是半夜十二點。
場館早就空了,燈光已盡數熄滅,只有大堂還亮著。聞人律一馬當先地疾步走進去,后邊兒曹教練和小秦架著洛城忙不迭跟上,生怕慢一點就會引來他的雷霆怒火。
很快到了休息室,陸庭風打開燈,就見聞人律怒不可遏地在茶幾前不斷踱步,梳得端整的頭發早就亂了,襯衫下擺也松松垮垮的,幾乎從褲腰里扯了出來。而洛城——他好像終于清醒了點兒,整個人歪歪斜斜地靠著沙發扶手,眼神空洞地望著地板的某一個點,沒有焦距。
他甚至還穿著今早賽前發布會的白色西裝。
“你是不是還嫌你不夠顯眼,嗯?”終于,聞人律遏制不住怒氣,站定在正前方,開始朝他發難:“有什么問題你就跟曹教練說、或者跟我說啊!我們一起商量,總有解決的辦法,你跑去鬼混算什么事!?鬼混能解決問題嗎?……你知不知道你馬上就要比賽了,你知不知道現在騰云就等著我們自己掉鏈子?你居然還穿得這么張揚,大張旗鼓地去約炮,嫌自己的丑聞太少了嗎?!”
他難得一見的厲聲質問聽得其他人俱是渾身一悚,但洛城卻仿佛丟了魂兒,行尸走肉一般歪在沙發上,充耳不聞。他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惹得聞人律愈發惱火,忍不住一拍桌子,怒道:“打炮打懵了是嗎?魂兒都丟在那些oga床上了?!……就你這樣的德性,遇到點事就一蹶不振,自暴自棄,以后你在ufc還怎么走下去!?還好意思跟小晴求婚……分手才一個半月就去約炮,你對她能有多真心?”
聽到前女友的名字,洛城終于有了反應,雙眼直勾勾地抬了起來。“這關小晴什么事,”他聲音沙啞地反問,“你也知道我跟她分手一個半月了,我去約炮又有什么問題?難道要我為她守身如玉一輩子才算好人?……你不覺得莫名其妙嗎,聞人律,你們看不上我,好,那我跟她分手了,結果現在你又來挑剔我的生活作風問題?我真的不明白了,我有那么礙眼嗎!?”
他的語調越來越激動,說到最后,他不禁失控地站了起來,腳下向前一步,像一只狂怒又脆弱的受傷雄獅。眾人第一次聽他直呼老總的名字,不止曹磊,連陸庭風也震驚了,愕然瞪大眼。
似乎從未受到如此的挑釁,聞人律難以置信地語塞了一秒,才怒道:“洛城,你別搞錯了因果關系!你為人但凡踏實靠譜一點,我都懶得反對你跟小晴——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安分的人,做事缺乏毅力,心思浮動,又容易得意忘形,你今晚的所作所為無非是證實了我的看法而已!”
“我不安分?”洛城也生氣了,原本松弛的手掌緊握成拳,咬牙切齒地大步走上前。曹磊見狀,趕緊撲上去,用力摟住他的身體:“阿城,你別、別沖動!”
但洛城已經被情緒沖昏了頭腦,整個人陷入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之中,伸手指著聞人律嘶聲叫罵:“對,就你干凈,就你高貴!你最了不起了,天天高高在上地對著人指手畫腳,真當別人不知道呢!……你自己明明也約過炮的,聞人律,你別不承認,我看見了的!”
聞言,聞人律的面色幾乎降到了冰點,冷峻得令人不敢直視。曹教練快要哭了,摟著洛城用力往后拽,不斷勸著:“阿城,你喝多了,別再說了!咱們先回去,別說了……”
但暴怒狀態下的職業格斗選手哪是那么好阻止的?洛城氣紅了眼,喉嚨都嘶啞得破了音,卻還在指著聞人律怒罵:“那天晚上的盛筵,我看見你了,你摟著個oga往樓下包房走,我看見了的!你高貴什么?我要是不安分,那你也安分不到哪兒去!……以后你少對我指指點點,老子只是簽在你旗下,并不是欠你的!惹火了我,我直接毀約簽到騰云去,反正違約金老子也付得起!”
他說什么……簽到騰云?聞人律的呼吸陡然變得沉重,一張如玉的俊臉黑成了墨,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見狀,曹教練趕緊捂住洛城的嘴巴,招呼小秦等人一起把他摟住,連拖帶拽地扯了出去。洛城居然還在掙扎,發瘋似的想再罵點兒什么,卻忽然悲從中來,撕心裂肺地仰起頭,在高闊的大堂中痛苦嘶吼了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