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還是悄無聲息。
無法,曹磊心累地長長嘆息一聲,只得放棄:“……行吧,你不想去,那我也沒法兒強求。不過你至少要把手機打開,不然把律總惹毛了,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他站起身正要離去,床上突然一陣窸窣,洛城形容枯槁地坐了起來:“你等等,我跟你去。”他的嗓子啞了,一把聲音粗嘎得厲害,兼帶著濃濃的鼻音:“我去換身衣服。”
見他動作蹣跚、腰背僵硬地爬下床,曹磊不禁擰起眉,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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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陸庭風出差回來,第一時間就趕到了辦公室。不料聞人律居然不在,辦公室空蕩蕩的,只有林秘書和唐秘書在忙活。
“律總今早沒來,說有點兒私事,還推遲了兩個會議。”唐秘書說。這可把陸庭風給驚著了——要知道聞人律是個工作狂來的,上班風雨無阻,也就只有周末會休息個一天半天。心底不禁起了疑慮,陸庭風想起昨晚那個隱秘的盛筵,心說不會出了什么“意外”吧?下意識抿緊唇,他諱莫如深地轉轉眼珠,一轉身正要趕往聞人律的宅子,這個人就西裝革履地從電梯里走出來了,還冷著臉罵他一句:“你什么表情,神經兮兮的。”
陸庭風立刻攬住他肩把人往辦公室里帶。
“你怎么了,居然翹班?昨晚不是好好的么,還發信息跟我報喜呢,是不是后來發生了什么事?”
聞人律沒答他,兀自走到桌邊,不緊不慢地倒了杯水喝,仿佛無事發生。但陸庭風跟他七八年的交情了,一眼就看出他在努力平息情緒——這人正深呼吸呢,肩背大幅度起伏,緊咬的牙關把腮幫子都繃了出來。趕忙屏息靜氣地小跑過去,陸庭風給他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猜測道:“難道昨晚……你著了道兒了?”
聞人律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反正也沒心情工作,他干脆坐到沙發上,自暴自棄地點燃一支煙,猛吸一口:“昨晚我本來找了個oga當幌子,帶著她一起去跟鐘書記見面。跟你發信息那會兒,我已經從包廂出來了,本打算直接回家,但想著做戲要做全套,就跟那個oga開了間房。”
“……做了?”陸庭風不敢相信。
“沒做!”聞人律瞪他一眼,渾身的郁躁幾乎要化為實體,像火焰一樣騰起來:“我怎么可能跟那種亂七八糟的人做!她在房里坐了二十分鐘,我就拿一筆錢打發她走了!……她走之后,我沒想太多,吃一顆安眠藥就睡了。結果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被另一個oga摸了進來,而且正處于熱潮期,渾身是味兒!那人力氣特別大,我一開始都沒推開!”
一開始沒推開?那意思是后來推開了,但卻沒守住?
陸庭風眼觀鼻、鼻觀心,識趣地沒提這一茬,轉而寬慰道:“你去鐘書記的場子,他不可能讓你全身而退的……你越高風亮節,就襯得他們越下作,這樣讓人家怎么安心呢?好啦,事已至此,你也別想太多,畢竟這圈子里誰還不打個隨手炮啊,對不對?不怕跟你說實話,我都打過,就你吹毛求疵!又嫌這個不干凈,又嫌那個有所圖謀……”
聞人律悶聲聽著,眉心依舊緊鎖,一言不發。他想起了昨晚那具強壯而滑膩的身體……像蟒蛇一般與自己糾纏,過分親昵、過分投入,忘情地不斷索吻,搞得他也有些頭腦發熱了。聞人律忍不住懷疑,昨晚的宴會上是不是有什么違禁的藥?類似于催晴的、讓人失去智的,不然根本無法解釋……他明明吃了抑制藥的,不是么?
陸庭風說著說著,撇眼一看,眼前這人明顯心不在焉,一雙狹長的眸子失神地盯著某處,仿佛在回憶什么片段。默默住了嘴,他安靜一會兒,忽然想到什么,趕忙問:“……昨晚你戴套沒有?”
聞人律愕然抬起頭:“第一回忘了戴……他們不是都吃避孕藥的嗎?”
“我的哥啊,你真是太不了解那些人了!”陸庭風痛心疾首地大叫起來,唉聲嘆氣道:“雖然安保會盯著他們吃避孕藥,但總會有人蒙混成功的呀!你想想,參加宴會的人非富即貴,隨便抓一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些人能不動心嗎?就不說把孩子生下來挾子上位了,只要能懷上,隨便找上門哭個幾句,一百萬打胎費就到手了,他們憑什么不鋌而走險呢?”
這下聞人律的臉是徹底黑了,如遭雷轟一般,聲音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真想不到,我不過赴個宴,居然連后代都被人算計了……好,好,想懷我的孩子是吧,也要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
將煙頭惡狠狠地摁進煙灰缸里,他立即撥通一個號碼,走到落地窗前神情冷酷地吩咐了幾句話。陸庭風零碎地聽見幾個形容詞,“身材高大”、“肌肉結實”一類,不禁有些難以置信。他想,現在夜場的oga已經變成這一款了?以前不都流行纖細秀氣的嗎?疑心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時代了,他暗搓搓地想跟聞人律再打探幾句,這人卻把手機一收,神情冷峻地坐到了辦公桌后面。
見他打開電腦開始處早上積壓的工作,陸庭風自覺沒趣,悻悻地轉過身正準備回自己辦公室,身后卻又傳來了椅子被推開的聲音。聞人律大步流星地錯開他往門口走,神情冷峻、眼神銳利,仿佛要去找某個人算賬。陸庭風下意識跟了上去,一邊小跑一邊問:“你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