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敏姨把菜放到客廳的小桌上,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嘆了口氣。她在老舊的布藝沙發(fā)上坐下來,拿出手機,翻到通訊錄里“小律”的電話號碼,手指卻猶豫地不敢點下去。
距離那次見面已有兩個月,律少爺說不定已經找到新的保姆了,自己再打過去,不是叫他為難嘛……但轉念一想,律少爺不喜歡陌生人住在家里,應當還是雇的鐘點工。于是定定神,試探著撥了過去。
等候音“嘟——嘟——”地響了約莫十秒,對面終于接起來:“喂,敏姨?”聞人律的音調聽上去略微上揚,那是他心情愉快的標志:“你找我什么事,是愿意來照顧我了嗎?”
“哎、哎,是!”聽他這樣問,敏姨忐忑的心立即落到實處,放松地笑了起來,道:“我上一個雇主去朋友家住了,不需要我了。我就想著打電話問問你,看你還愿不愿意找我做保姆。”
“當然愿意。”聞人律答應得飛快,“你今天能過來嗎?今天來的話,我讓鐘點工跟你做個交接,你也好熟悉一下我家里的雜事。”
“好、好,今天可以。”沒想到剛告別一個孩子,立刻又接到了另一個孩子,敏姨欣慰地笑著,心想:我這一把老骨頭,看來還是有人需要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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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律雇傭的鐘點工一般是下午四點到,敏姨三點四十分就在小區(qū)門口等著了,讓對方帶自己一齊進去,順便也認認門。
這個小區(qū)都是二百平以上的大平層,聞人律買的是二百四十五平的中等戶型,四房三廳加一個大露臺,目前暫時夠用。鐘點工一邊走一邊跟敏姨交待工作:“老板家有掃地機器人,你不用怎么拖地,只需要每天檢查一遍死角,稍微擦一擦;屋里家具不多,柜子都是隱形的,也很好打,隨便一抹就干凈了;老板中午不回家,你只用做晚上那一餐,他飲食清淡,不喜重口味,對海魚、海蝦……”
“這個我知道,”敏姨笑起來:“少爺對海魚蝦蟹過敏,不過河里的可以吃。”
“原來是老相識……那你早說啊。”鐘點工不悅地撇了撇嘴。
到了六棟的第八層,二人來到戶門前,敏姨見鐘點工摁了0525四字密碼,心中不禁微沉:這是少爺媽媽的生日……隨著“嘀嘟”一聲,大門打開,玄關里赫然立著一只高大的長臉狗狗,身上的毛發(fā)柔順光亮,一雙冷靜的眼直直注視著來人。敏姨下意識退了一步,顫顫地問:“這就是路易吧?”
“對。它不咬人,不過你也別去招惹它。每天早上和傍晚都會有專業(yè)的遛狗師帶它出去遛,洗澡護也是專人的,你不用管。”鐘點工領著她走進去,小心地繞過路易。狗狗抬起臉在敏姨的褲邊上嗅了一嗅,隨即跟在他們后頭,一間房一間房地參觀:“這是中廚,這是西廚……隔壁是雜物房,常年關著,你可以一星期打掃一次。書房在這邊,最盡頭是主臥……”
說到這兒,鐘點工好像想起什么,問:“老板裝修的時候沒有留保姆間,改成儲藏室了,那你住哪兒?”
敏姨回身指一指最靠近玄關的客臥:“少爺說讓我睡那間。”
聞言,鐘點工又撇了撇嘴。
交接完所有事務,敏姨便正式上崗了。聞人律給她發(fā)信息說晚上七點回家吃飯,她便到附近的超市對付著買了些食材,火急火燎地開始做四菜一湯。洗菜時,路易正好遛彎回來,由一個大個子的alpha男人拉著進門。對方看見敏姨,微微一愣:“你是新來的鐘點工?”
敏姨笑笑,一邊擦手一邊跟他打招呼:“我是新來的住家保姆,你可以叫我敏姨。”
“哦。”alpha男人無甚表示,自顧自從柜子里拿出狗糧和凍干給路易滿上,又幫它擦干凈嘴和腳,隨即瀟灑離去。敏姨下意識望一望路易,見它并不著急吃飯,而是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便笑一笑:“你吃,我給你主人做飯。”
路易搖搖尾巴,走到廚房門口優(yōu)雅地趴下,把長長的嘴墊到了交疊的前腿上。
六點五十分,飯菜終于做好了,分別是蟲草花蒸雞、話梅排骨、清蒸鱖魚、三色素炒和牛肉丸豆腐湯,飯是三色藜麥飯。敏姨正端菜擺上桌,聞人律便回來了,面頰和額頭上透著微微的粉紅,只有下巴依舊是冷白的。
“少爺!”敏姨一眼便注意到他異樣的臉色,趕緊放下菜迎上去問:“你怎么了,是外頭太熱了嗎?”
“沒有……”聞人律用手背壓一壓額頭,熱熱的,略有些發(fā)燙:“我易感期快到了,有點兒不舒服。”
“那你還吃得下飯嗎?”接過他的西裝外套掛到玄關衣架上,敏姨瞥見他胳膊中間捆著根細細的袖箍,那款式好像有些眼熟。但來不及細究,聞人律又把領帶遞了過來:“沒事,今晚還能吃一些……明天估計就沒胃口了。”
“好,那趕緊吃飯吧!”
兩人洗了手,一齊坐到餐桌前。望著這桌熟悉的菜色,聞人律垂著眸子,淡淡地笑了笑:“還是敏姨做的菜合我心意。”
敏姨也笑:“合心意那就多吃些,到明天可就吃不下了。”說著,她殷勤地給聞人律布了好幾樣菜,這舉動是以前不曾出現過的。聞人律猶豫一瞬,想著敏姨是在動筷前給自己夾的菜,這才不緊不慢地吃起來:“敏姨,你行李搬過來了嗎?”
“還沒。待會兒幫你打掃一下衛(wèi)生,我就回去拿行李。今晚還要在那邊住一夜,明天再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