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袁府主屋都被這連綿不斷的震耳脆聲包圍住了。
要通往袁育姿所在的西院,勢必要從重重圓桌中穿過,貼著緊挨而坐的賓客背部,一步步挪蹭過去!
四人腳步愈發靠近,若有所感的賓客們紛紛扭轉過身,背對他們的幾個人甚至將腦袋與身體擰了一百八十度的彎。
紅色的血絲爬滿了那一雙雙怒目圓睜的眼睛,無神地看過來。
而在鋪了血紅絲布的桌面上,幾塊瓷白的廣口盤碟都已經被裝載得滿滿當當!
數不清的斷臂殘肢被截斷成便于裝盤的大小,像曹藝之前斷開的那只手臂一樣,被作為佳肴碰上了惡鬼的餐桌。
漫天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縈繞,除了捂緊口鼻的青涿三人,朱勉勵和這群非人的賓客都露出一臉陶醉模樣,失去機能的xiong膛還在深呼吸中起伏,深深沉湎于眼前的“美味”
。
圓桌正中央,一口最大的湯盆中,盛著這場饕餮之宴的壓軸菜品。
那是兩只被頭發幾乎完全覆蓋的腦袋,血液淌在頭發上,將發絲結成塊狀,黏糊糊膩油油地鋪滿盆身。而從黑發的空隙中,一只腦袋的鼻梁和眼睛裸露出來,鼻梁上還架著一副熟悉的黑框眼鏡。
兩只腦袋正屬于剛剛被安置在走廊旁的曹藝和魏葉曉!
寧相宜瞇起眼不忍再看,而視線接觸到這些腥臭血肉的朱勉勵卻再度掙扎起來,他雙手大力推拒著徐珍息的肩膀,整個上半身都朝不遠處的圓桌傾去:“好餓,好餓,肉……”
“控制好他,”走在三人最前方的青涿回頭叮囑,他低聲道,“我們準備穿過去。”
說完,他便率先走向那條圓桌之間窄得容不下一人行走的小道,徐珍息扶著掙動不停的朱勉勵緊隨其后,而寧相宜則作為墊后人員,幫襯著快要體力不支的秘書。
靠得越近,血液中的變異因子越是活躍。朱勉勵瘋狂掙扎著,嘴里重復念道:“讓我吃!好香……吃肉!”
兩個圓桌之間,各有一名賓客一左一右地背對而坐,他們之間的縫隙只余不到20厘米的寬度,要從中走過甚至只能側著身子。
青涿微微側過身,屏氣吸腹,被黑夜染深的眼睛死死盯著隨他動作轉頭的賓客,衣袖中的那柄完整神像已經滑至袖口,一旦它們有所異動就會在瞬間被取出。
叮鈴當,叮鈴當。
毫無節奏可言,仿佛只是為了宣泄憤怒而發出的敲碗聲震耳欲聾。
在青涿即將順利通過那處最窄的道路時,左側的賓客突然開口,話語平板得幾乎每個字眼的腔調都沒有變化。
“什么時候開席?”
漆黑濃稠的粘液在喉口涌動,仿佛有什么黑暗物質要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