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頭轉回來,鼻尖猛地蹭到了一片輕柔如雪的布料,正是不知不覺中湊得極近的新娘!
這已經是一個極度危險的距離了,一人一鬼幾乎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紅布貼面而站!而此刻那層布料的遮擋效果也被大大降低,透過紅光都能直接看到蓋頭下影影綽綽的人臉。
青涿趕緊在自己看清新娘面容之前猛地后退一步。
他有些緊張地眨了眨眼,嘴角掛出僵硬的弧度:“晚上好,新娘小姐。”
他鼻尖的味道此刻很是古怪,濃郁的血腥味從身旁高掛的尸體中帶著還未散去的熱意撲面而來。而在洶涌如海的腥味當中,又從新娘身上傳來一股清甜的茉莉花香,仿佛從尸山血海中一朵獨自盛開的飲血之花。
“你,在,偷,看。”
新娘的聲音則沒有茉莉花的半分清甜,她嘶啞著嗓子,一字一頓地吐出。
“沒有沒有!”
搖著頭連忙否認,青涿微微握緊右手,笑容愈發真誠道,“我是撿到了新娘小姐掉的東西,特意來物歸原主。”
在暗色紅光之下,帶著笑意的他反而比新娘看上去更不像活人。堪稱曖昧的光線給漂亮秾麗的五官披上血色的柔紗,只看著他仿佛都能聞到屬于鮮血的腥甜香味。
“什,么?”新娘沉默半晌,接著問道。
有了回應,則代表能夠進行溝通。
青涿的眼睛彎成月牙狀,在睫毛下好似迷離的聚夢灣,他展開右手,露出掌心一顆瑩白圓潤的珍珠。
“這是……”新娘猶豫著,伸出瘦如枯槁的手,用漆黑纖長的指甲捏起那粒珍珠。
觀察了良久,她才緩緩地收起手中之物,轉身面朝向擺著供品的斷頭神像,撕裂的嗓音語調上揚,帶著不知是邪惡還是悠揚的笑意。
“為表謝意,我給你唱上一段吧。”
她依舊一字一頓,話語落下后,轉而開始哼唱起那段重復而婉轉的小調。
只是這一次,歌調之中咬出了清晰的唱詞。
“二郎不識嬌娘美~~苦呀,掙呀,倒頭栽入小妻被~”
“苦呀,掙呀,倒頭栽入小妻被——”
新婚喜宴(10)
新娘的背影筆直挺立,即便披帶了層層繁復的鮮紅嫁衣也肉眼可見地消瘦。
她面朝著自己親手剜下死人手掌,低啞的嗓音在唱起歌時卻尤為婉轉清越。
二郎不識嬌娘美,苦呀,掙呀,倒頭栽入小妻被。
反反復復地哼吟著這句詞,也不看身后的人是否還在,似乎已經進入了全然忘我的境界。
意外闖入屋內的青涿腳步放輕,后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