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氣氛凝滯,六王子沒想到隆國太子會對他們如此強硬與不客氣。
“這些年貴國隔三岔五向我們借銀借糧,從未歸還過一粒半錢,我們大隆日子也甚是艱難。”歲庭衡翻開一本賬冊,里面整整齊齊記錄著離巖近三十年在大隆“借”走的東西。
“貴國近兩年天災不斷,孤本欲明年再向貴國討回欠款,只是諸位屢次對我朝云郡主不敬,又對我國百姓耀武揚威,孤只好替我朝的郡主及百姓討回公道。”歲庭衡把賬冊扔到六王子懷里:“六王子是自己歸還欠款,還是由孤派人來取?”
六王子沒有翻開賬本,他面色很是難看:“太子殿下宅心仁厚,難道能眼睜睜看著離巖餓殍遍地?”
“讓離巖餓殍遍地的人是諸位,并非我大隆。”歲庭衡神情平淡:“孤是大隆百姓的太子,想庇護的自然也是大隆百姓與大隆郡主。”
“你……”仲將軍正欲發作,被六王子一把按住手臂。
“是小王御下不嚴,冒犯了云郡主。”六王子深吸一口氣,雙手高舉賬冊:“在下愿意向云郡主請罪,請太子殿下原諒我等無心之失。”
現在的離巖,根本無力與大隆發動戰爭,他也承擔不起這份責任。
所以現在的他們,只能像曾經的大隆人一樣,把所有的憤怒都忍下來。
“退下吧。”歲庭衡沒有說行不行,輕飄飄地揮手讓離巖國使臣退下,仿佛再多看他們一眼,就是對他們的恩賜。
明明都是皇子,歲庭衡就那樣坐在雕刻著龍紋的椅子上,而他只能被動接受他的羞辱。
六王子對遠在離巖的國王生出些許不滿,都是皇子,為何歲庭衡能夠代替君王下命令,而他卻要在父王跟前處處小心忍讓?
拂衣跟姐妹們在小吃街走了一圈,把肚子吃得八分飽后,憶起她跟太子約好晚上一起釣魚,轉身就準備回去。
“姑娘,老婆子的湯圓又甜又糯,您要不要嘗嘗?”
“明日再來。”拂衣腳下一頓,扭頭看向湯圓攤老板:“婆婆瞧著有些眼熟。”
“姑娘還記得老婆子?”老婆婆樂呵呵道:“老婆子在京城賣了十多年的湯圓,姑娘每年元宵都會來老婆子這里來吃湯圓,前幾年老婆子回鄉下照顧生病的丈夫,去年才回到京城,沒想到還能見到姑娘。”
她沒有替生病的丈夫如何了,只是那雙干裂憔悴的手,訴說出了她近些年的苦難。
“原來是你。”拂衣想起自己幼時確實去過好幾次老婆婆的湯圓鋪,但是記憶里老婆婆是個中年女子,僅僅幾年不見,她看起來蒼老了很多:“你還認得我?”
拂衣看到她的手,語氣溫和道:“剛好我有些餓了,麻煩你給我煮兩碗,我帶回去吃。”
“姑娘長得好看,老婆子哪能不認得。”老婆婆笑了:“記得姑娘你小時候,帶了個不愛說話的小男孩來我的攤子上,那個小孩長得也俊。去年我回京城重新擺攤,他還來吃過好幾次湯圓呢。”
神仙降臨
“不愛說話的小男孩?”拂衣尋思著,跟她能玩到一塊的,也沒有不愛說話的。
“對,那孩子長得瘦瘦高高的,吃東西也斯文。”老婆婆把湯圓倒進沸水中,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她衰老的容顏:“一看就是教養極好的公子。”
拂衣經常帶著朋友在京城里晃蕩,有時候善心大發,也會請路邊的小孩吃東西。能跟她玩到一起的,都是不拘小節的紈绔子弟,瘦瘦高高公子哥……
難道指的是她哥?
可是去年哥哥跟她還在充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