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宸璽宮的太監們就眼睜睜看著太子殿下沒有給桃削皮,也沒有洗,用帕子擦了擦就捧著整個桃啃起來。
莫聞覺得天都要塌了,太子殿下何時做過這么粗魯的動作?
“是不是特別甜?”拂衣有些好奇。
“嗯。”歲庭衡緊緊捏著這個桃,認真點頭:“特別好吃。”
最好吃的桃子。
“還是新鮮的桃好吃。”拂衣把吃剩的桃核扔到泥土中:“這兩年商隊送來的各種果干,都比不上新鮮的果子可口。”
歲庭衡吃桃的動作停下,轉頭看拂衣:“充州的水果多嗎?”
“有很多。”拂衣擦干凈嘴角:“充州多高山,白天與黑夜的冷熱反差很大,結出來的果子很好吃,每年我們都有吃不完的果子。”
歲庭衡沉默片刻:“商隊送去的果干,應該比不上充州的水果吧。”
“味道雖然比不上,心意卻難得。”拂衣抱著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所以那些從京城送來的果干,都被我跟家人吃完了。”
歲庭衡繼續啃桃。
“臣女聽聞殿下曾在怡安居住過?”拂衣偏著頭看他:“這么說來,臣女豈不是霸占了您的住所?”
“我在怡安居側院住過幾日,你住的屋子,我沒讓人動過。”歲庭衡看著她:“自父皇登基后,你住的屋子就空著。”
不知哪棵桃樹上的夏蟬突然鳴叫起來,拂衣驀地抬頭,望進了歲庭衡的雙目中。
恍惚間,她覺得歲庭衡的眼睛,仿佛冬日化不開的濃霧。只是他的視線很快移開,再看她時,仍是那克制溫柔的君子。
“多謝殿下。”拂衣摳了摳裙擺上的繡紋,覺得自己應該再說些什么,可是聽著連綿不斷的蟬叫聲,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
就這樣聽著蟬鳴,在樹蔭下吹著涼風也挺好。
歲庭衡吃完了一個桃,拂衣額頭上的汗已經干了,那幾根細絨碎發在風中搖搖晃晃,他突然很想摸一摸那幾根絨發。
可是他什么也沒做,只是偷偷把沾著桃汁的桃核藏進袖子,假裝什么都沒發生過。
蟬鳴聲突然停了下來,整座桃園變得安靜。
“上河園的荷花開了。”
“嗯?”拂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要不要去泛舟?”歲庭衡開口:“等晚上月色好,我讓莫聞來接你,可好?”
拂衣眼神落到歲庭衡腰間,那里掛著她前兩日送給他的玉墜。
“好啊。”拂衣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沾著的草葉:“殿下早點來,到時候我們還能在湖上邊垂釣邊用晚膳,臣女釣魚也很厲害。”
“好。”歲庭衡面上染上點點笑意:“等日頭小一點,我就來接你。”
“就這樣說定了。”拂衣笑瞇瞇道:“臣女先把桃給爹爹娘親送去。”
路過太子摘的桃時,拂衣還撿了幾個桃放進自己籮筐中:“殿下親手摘的桃子,臣女要拿回去給家人嘗嘗。”
歲庭衡笑著任由她拿,還幫她多挑了幾個又大又漂亮的放進去,才派人陪著拂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