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你nl不分。”
他不是我們三個里面年紀最大的,我的身份證是改過的,我才是。關于稱呼,金天很有主見。他強迫我們,不準叫他老幺,只準叫老金。老金?你確定?這聽起來已經上升到中年這個層次,架不住他喜歡,勉強同意了。我和金天都叫藍一歡一歡,他們問我什么想法?我說叫千哥就行。金天又不同意,說小白和老千只能二選一。
我的哥,你知不知道老千是什么意思?我說叫我小白就好了,別整其他的。
那期待千不該,萬不該
金天跑腿成功,回來了,剛回沒多久,嚴之理帶著周年還有他的一票小弟也來了。金天坐藍一歡那邊,狐假虎威坐我旁邊。嚴之理的小弟快要貫穿各個中學,大部分眼生。打過招呼以后,他的小弟們過來敬酒,發煙。我很聽藍一歡的話,把煙接過手,但只抽自己的。
全場一個二開頭的成年人都沒有,十幾歲,卻把情比金堅義薄云天當作人生信條。和嚴之理一起玩久了,有時候我和別的朋友去清吧,他不在場,都會有別桌的小朋友過來叫我一聲:
“千哥?!?/p>
走后還會讓服務員傳話,說這一打,那一瓶是誰誰誰送的。這時候再回頭,剛認識的人遙遙舉杯,仿佛喝下去,我們就從陌生點化為老友。豆漿變成豆腐塊那樣,一瞬間的事。我覺得這些行為滑稽中透露著幼稚,就好像小女孩偷穿媽媽的高跟鞋,小男孩渴望有一天用上爸爸的剃須刀。
我讓周年快點歌,他嗓子好,唱什么都好聽。我說隨便什么歌,最好一曲唱三遍,讓金天找不到切歌的機會,我不想再受他折磨,聽他的苦咖啡和香水有毒。他重金屬一般的腔調才是真的有毒。
周年唱起歌,我和嚴之理拼酒,他倆換了位置。周年起身的時候我瞟到他左耳一枚銀色耳釘,被那藍紫色的鎂光燈晃得閃。我手伸一半,
“在哪打的?”
還沒碰到,嚴之理把我的手拍開,說在朋友店里打的,你要想去我帶你去。我說行啊,新年新氣象。他問我打哪邊?我說兩只耳朵滿上。
零點的煙花在空中燃放,歡呼聲吵鬧,雜糅著一杯接一杯的啤酒泡。我給江阿姨發了句祝福,說我晚上住藍一歡家,不回去了。她說行,讓我少喝點,下次外宿提前說,她給我留了飯。
五點打烊,人已散去一半,我喝最多還最清醒,嚴之理攙扶著周年,我想去搭把手,不讓。周年喝多了,他酒量淺,嚴之理被我們輪番灌酒,他去擋了幾杯,就醉了。
“他住哪兒?今天沒車了,一歡也喝酒了?!?/p>
“我送他回去,你們先走。”
“我們轉場,去打牌。金天還要拔火罐,睡醒估計下午了?!?/p>
“那你醒了給我發消息,帶你去打耳洞?!?/p>
“這效率,我們走了昂?!?/p>
通宵一夜渾身痛,我把小魚叫來,跟我們腦白金三人組打麻將,他底褲都快輸沒了,指著麻將機里的骰子說這里邊有詐。
“兵不厭詐?!蔽艺f。
“扯,我這三個替用都能打輸呢?”
“是你自己沒數,打成相公了怪誰?”
“不玩了不玩了,哥,你啥時候回一附?。苛艚o我們二中一片凈土不行嗎?”
“快了,再等等。”
12月初我就問過我爸,他說休學的期限還沒滿,滿了才能順理成章,讓我再等等。我等了一段時間,他又說再等等。等來等去把我等煩了,我懷疑他存心的,覺得我在二中朋友少,就能把心思放在讀書上,不被帶壞了。好像所有家長都一致認為,自家孩子言行無狀是被別人家的孩子帶壞的,每家都有這樣的默契,最后抓不到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