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2頁）

“你閉嘴，我就要罵完才消氣，我勸你不要勸我，今天誰勸我我罵誰。把我氣死了你也沒媳婦兒。”

嚴之理不說話了，周年繼續(xù)，

“自己一團糟，還總跟別人做對比，身在福中不知福。寧愿上輩子作孽了這輩子遇到你？二十幾歲的人了，張口閉口跟個孩子一樣，哪家孩子不比你有出息？你擅長什么？你就擅長糟蹋別人的心意，擅長氣人。你一拉屎全世界都要陪著你擦屁股，人都死透了你在這裝深情。怎么會有你這樣的shabi？啊？”

“你長命百歲吧，好好哭，把眼睛哭瞎，正好一輩子見不到。”

電話掛了，我回憶起很多細節(jié)。那些角落里隨處可見的零食，那些拆開又忘記吃的糖果，是你隨處可見的不開心；柯北說抑郁有時候也會伴隨著焦慮，焦慮引起的認知障礙，會使人暫時不識字，所以你的備課筆記斷斷續(xù)續(xù)，所以你總問我?guī)c了，因為你不能讀表；所以在我問你想吃什么口味的薯片的時候，你指著意大利紅燴說你要那包藍色的。

薯片你最喜歡樂事，樂事是我的悲哀。

我翻開和你的微信聊天記錄，翻到你給我發(fā)的最后一句，是首歌。你縱身一躍死在那個夏天，那個夏天你給我發(fā)過的最后一首。我聽了，是梁文音的《還是朋友》。

“分開各自走你可以享受自由，我的未來想怎樣你別來問我。”

“從今天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個人過，你不必回頭問我假裝溫柔不知所措。”

“有一天相信你會懷念那個傻傻的我，淋著大雨等在你路口。”

“忘了吧曾經(jīng)我們手牽著手說著以后，算了吧你的承諾對我來說就像氣球。”

“等那天你才真的看透，我們認真愛過。”

“但這些又算得了什么？還是朋友。”

節(jié)奏歡快，把我聽傻了。

28年一月我去體檢，三月做手術，那一年我29。兩次手術，4次化療，存款都快不夠。有一天麻醉醒了，我見你站在病房門口，你真的長大好多。你說你現(xiàn)在不叫寧愿，我也別想知道你叫什么；你說你和我媽都怨我；你說你過得很好。最后一句是：

“別來找我。”

如果是幻覺，真的找不到，我把車房都賣了，逃到國外。這里有很多不該合法的東西合法，你總出現(xiàn)，消失后我懷里只剩空的氣彈。癱瘓之前，我最后一次照鏡子，沒有任何一根頭發(fā)是屬于自己的。從臥室爬到浴缸，水下浸著平安扣，我深呼吸，放松潛入。耳邊又有你在說，

“等你哪天發(fā)現(xiàn)我的好了，把你腸子都悔青。”

“你說你不喜歡我，都是在騙我。”

“你好喜歡我。”

“你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