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晚上我夢見我媽,幸好夢里的她沒變老。她坐在茶桌前,給我泡茶。她說她最喜歡白茶,讓我過來一起曬曬太陽,嘗嘗這杯好不好。我喝了,很燙,我說你泡的當然好了。我在夢里也知道她早已離開我,于是問她,
“你終于舍得見我了?”
她讓我再近一點,然后撫著我的臉頰,一下,一下,
“君君,你長大了。”
“別怕,未來我還像你。媽媽,你來找我是有什么話要說嗎?你說吧,說吧。”
我雙手握住她的手。
“我給你的平安扣呢?”
“不小心送人了。”
“我未來的兒媳婦怎么樣?”
“還沒找到,你想見嗎?到時候訂婚了,我帶著她,站碑身前一左一右。給你送兩束花好不好?一束玫瑰,一束康乃馨,怎么樣?你最喜歡什么花?”
“木棉。”
“好。”
“真的還沒找到嗎?你小時候還不愛撒謊。”
我想了想,怕她放心不下我。我沒說我找到誰,只盡力去說她有可能的希望。我說,
“放心,我能找到。她呀,做飯一級棒,脾氣超好,最體貼最愛我。甚至有時候,會顯得卑微。她也不介意,最重要的一點是,她能給我帶來福氣。我和她,分不開的,她知道我不好,也愛我愛的一切。這樣可以嗎?”我哭了。
“可以。”
我醒了,枕邊有深深淺淺的淚痕。洗了一個冷水澡,泡沫被沖走,她在夢里的面容也變模糊。飯桌上有江阿姨給我留的飯,我吃完那盤魚香茄盒,看了一眼手機,下午一點多。我不去接七七了,我去了七樓,藍一歡家。
敲門的時候聽見馮阿姨在問,
“誰啊?”
“你那牽腸掛肚的干兒子。”
阿姨開了門,笑容滿面,讓我換鞋。我常來,藍一歡就給我在玄關備了一雙拖鞋,和他那雙不同顏色但同樣。我問阿姨,
“一歡不在我也能在嗎?”
“這是什么話?他不聽話難道你也不聽話?”沒啊,我比他更不聽話。
阿姨打開電視,問我想看什么,見我脫了外套只剩短袖,又給我遞了毯子。這毯子絨絨的,像嬰兒被,有磨損。我問,
“一歡小時候就穿這個?”
“他念舊,多少年了都不讓扔。等放長假,你幫我說說他。”
“沒問題,阿姨您別切水果了,我剛吃完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