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眼睛不知道是誰的紐扣,我把路上順手買的紅圍巾給它圍上,這么一看,是有點年味了。這圍巾挺好看,粗線條,末端有一塊姜餅人的刺繡。應該是圣誕款吧?不知道為什么滯銷。
陪了它快半個多小時,我準備走。電話響了,是寧愿打來的。
堆雪人的過程中我很專注,拿出了我爺爺垂釣一般的專注,不覺得冷也不覺得時間過得快。更不知道與此同時寧愿的父親喝多了,闔家歡樂的時刻,他在挨打。
我蹲下身,蹲在雪人后面,接了電話,電話那頭關門聲過后,就是咚咚咚,他在下樓,跑得很快,一邊跑一邊說,
“over,over,我在下樓,你在哪兒?”
教師小區很老,樓層不高,沒有電梯。我歪出半個腦袋,就看見他出現在我對面不遠處。他跑得太快,身后如有厲鬼,舉著手機東張西望。
“你在哪兒?”
“你先把氣喘勻了,我在小區,沒走。”
“哦。”
“你看到你的對面有個雪人了嗎?斜對面。”
“看到了。”
“走過來。”
我掛了電話,他朝這邊慢慢走,一靠近我就忽然站起身,他往后退了半步,說,
“你嚇死我。”
“你吃飯了嗎?”
“吃了一半,這是你弄的?”他指著雪人。
“弄了一半吧。”
“你喜歡小熊?”
“不喜歡,就是覺得再加一對耳朵很q。”
“你來找我干嘛?”
“順,順路。”
真是順路,他家離琴行太近了。
“去吃啥?我請。”
“發壓歲錢了?”
“我小學畢業就沒有壓歲錢了。”
“咋這么慘呢?我爸說結婚前他能一直給我。”
他領著我往外走,我跑回去把雪人身上的圍巾取下來了。迭了一下,拿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