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以此為由,笑著詢問。
陳煥一頓,心知自己“避著”郡主的姿態怕是被察覺了。
也是,眼前是目光如炬的鎮北將軍,而不是個普通宮女,又怎會看不出呢?
他面色如常地笑了笑:“郡主折煞奴才了,哪有主子得罪奴才的道理?!?/p>
宴席總是無聊的,陳公公卻頗為有趣。
閑著也是閑著,楓黎低聲追問:“那為什么總低頭避著我?”
她是真的好奇,陳煥到底為什么對她是這個態度?
要知道,最初發現皇上最寵信的奴才對她隱隱排斥時,她有過不安。
陳煥對答如流:“身為奴才,自是不能隨意冒犯郡主?!?/p>
“陳公公真是巧舌如簧,要我說,心虛的人才會如此吧?!彼迤鹉?,嗓音中帶著些許壓迫,“莫不是陳公公做過什么對不起本郡主的事?”
“……!”
陳煥抑制不住地想起夢中的情景,還有他每每看到郡主的臉時心頭冒出的熟悉感與親切感,那種若有似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纏——單方面的糾纏——讓他心虛。
豈止是“對不起郡主”,簡直是大逆不道。
就算只叫外人聽見一句夢囈,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他頭腦空白了片刻,少有的,不似平日里那般反應迅速。
見狀,楓黎斂眉:“抬頭。”
看他的樣子,難不成是在皇上面前說她的不是了?
還是……那天她在太后宮外的情形,被他轉述給了皇上?
陳煥眉眼動了動。
抬頭時已經恢復如常。
他們近在咫尺,明亮的火光中,可以無比清晰地看清對方的臉。
自初見已經將近一個月了,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她。
他看到郡主坐在位置上,面色微斂,腰背挺直,一絲不亂的黑發搭在背脊上,透出一種說不出的震懾感,好像就算是大敵當前,她依然如此泰然,臨危不亂。
這樣的氣質萬中無一,就是當朝權貴公子中,又能有幾人相匹敵呢?
而他,彎著腰佝僂著身子,縱使有權力也不過是狐假虎威,說到底只是個低賤的閹人。
他沒有哪一刻,比此時更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