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慶摸不著頭腦,估摸著慕與安要休息了,他去將床邊的燈都點上。
這幾日余慶也發現了,慕與安睡的地方越亮堂,他就越不會做噩夢。
做小廝,最重要的就是要會察言觀色,余慶可不想被趕出凌云閣。
慕與安起身了,卻是往外走,余慶忙問:“慕公子,你要出去?”
“嗯。”
余慶看著他消瘦的臉,想起府里的人提起過,慕公子原本是個武將,那本該是個跟世子一樣魁梧的人吧。
余慶去拿燈籠和披風,跟著慕與安往外走,慕與安問:“祠堂在什么地方?”
余慶領著慕與安往祠堂走,路上下起了雪,在連綿的風雪中,慕與安看見了顧之淮。
祠堂只點了幾盞燈,被風吹的搖搖欲墜,燈火明暗間,顧之淮一動不動。
余慶小聲問:“世子這是怎么了?”
問話的功夫,慕與安和余慶已經來到了祠堂門口,慕與安道:“跪暈了。”
余慶:“……”
“跪暈”的人輕笑一聲,“誰跪暈了?”
余慶站在祠堂外,慕與安獨自進去了,他在顧之淮面前站定,巴掌臉上的杏眼定定看著他,顧之淮還在笑,“你也要跪祠堂?為之尚早吧。”
畢竟他和慕與安還沒成親,只是皇帝的圣旨已經到了,天子一言九鼎,這件事沒辦法收回了。
顧之淮好像一天不說渾話就不舒服,一邊嘚瑟,一邊將自己折騰得鮮血淋漓。
慕與安問他:“你這是做什么呢?”
“看不出來嗎?跪祠堂。”顧之淮挑眉,伸手拉住了慕與安。
慕與安沒站穩,直直往他懷里跌,只能手撐在顧之淮的肩膀上借力,勉強穩住了自己。
作惡的是顧之淮,倒被慕與安身上的冷香撲了個正著。
慕與安體弱,不過是這么一會兒,就在顧之淮的耳邊喘起來了。
慕與安站直之后,顧之淮抬手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那股冷香還在,鉆進了他的心里,他不耐煩道:“快走吧,我要再跪一會兒,祠堂里風大,別把你凍死了。”
“你在這兒跪死了,你猜皇帝是笑還是哭。”慕與安的聲音里仍舊有喘息,顧之淮偏偏聽出了挑釁。
慕與安在挑釁他。
有點意思,顧之淮舔過唇,抬眸看向慕與安:“皇叔肯定是要為我哭的。”
就算是裝裝樣子,皇帝也會哭,這么一想,顧之淮的心更冷了。
“笑的時候更多。”慕與安的一雙杏眼里,跳動著狐貍的狡黠。
顧之淮看著這幾分狡黠,竟然神思一恍,也許這樣的慕與安,才是真正的慕與安。
慕與安有多厲害,他是領教過的,那樣厲害的慕與安,不可能只有一種樣子。
那個病體沉疴的慕與安,只不過是將這樣的慕與安打碎了才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