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平玨沿著門滑坐下來,又用力閉上眼睛,片刻后復又睜開。
怎么還是看不見啊。
沒有人想成為一個瞎子,一個殘疾人士。
鬧劇過后,無限的恐懼慢慢將計平玨包裹,四周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光。直至一滴眼淚滴落在地板上,計平玨閉塞的聽覺才豁出一點口子。
他從未覺得如此灰心。
“計平玨,把門打開。”程陌基本上整個身體都快要貼到門上,門敲得哐哐作響,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硬闖的沖動,深吸一口氣哄道:“把門開開好不好?你眼睛到底怎么了?別什么都不愿意說。生病了就要就醫,不要自己瞎捂著,如果這里的醫生治不了,我們就去市區,去北京,去大城市…………”
計平玨喃喃道:“沒用的?!?/p>
程陌恨自己不是真的順風耳,在門外急得直跺腳:“什么!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臥室里又沒有動靜了。
“別把我關外面好嗎?”程陌始終沒有放棄,他是絕對不會就這樣回去。
盯著門把手幾秒,程陌說了句貌似在這個場合里無關痛癢的話:“計平玨,你襪子shi了。”
他想,如果完不成幫你治眼睛這件大事,那至少可以完成幫你換襪子這件小事吧。隨后準備抬腳,又說:“你要是不肯開門,我踹了哈,你離門遠點兒…………”
話音剛落,門咔嚓一下開了。
計平玨站得筆直,眼眶微紅但嫌棄的表情毫不遮掩:“吵死了?!庇嬈将k不愧是計平玨啊,即使情緒再低落,事態再嚴峻,依舊是一副“雖然我現在很傷心,但我略懂一些拳腳,收拾你還是綽綽有余”的態度。
程陌愣怔半秒,呼的一下笑了。
他看著計平玨的眼睛。在程陌在印象中,他只記得計平玨長得好看,但認真地看來,居然有些挪不開眼了,才曉得,原來計平安玨是這種程度的好看。
“先把襪子換了?!背棠鞍抢采系哪嵌岩路徽业揭浑p換洗的襪子,“找到了,我幫你穿還是你自己來?”
計平玨不領情:“給我吧,我手又沒毛病?!?/p>
程陌不強求,將襪子遞了過去。
計平玨摸摸襪子的腳跟,邊穿邊說:“別擔心,我睡一覺,說不定明天就恢復了,之前也是這樣的?!?/p>
“這種情況你不是第一次遇上?”程陌臉色一白,問。
計平玨襪子穿好了,很自然地躺下,捏著點兒被角蓋著肚臍,解釋說:“嗯,總共遇過三次。第一次在我大三的時候,有天晚上從圖書館回來,走在路上忽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見,那癥狀持續了十幾分鐘,恢復后的第二天,我就向導員請了假去醫院看過了,醫生說這種情況大概率是…………”說到這里,計平玨窒了窒,才接著道:“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