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喬伊斯反而不好再去為難她了,然而就在阿妮妲與他對視時,他忽然隱隱約約,感覺了幾分熟悉。
那是她的眼神里隱藏得極其深的,經過自我克制,竭力不流露出來的某種堅定感,給了喬伊斯極其微妙的感覺。
他一定不止一次感受到這種堅定的眼神,就像磐石一般,無論遇見什么恐懼與危機都不為所動,并下定決心要與其斗爭到底的情緒。然而是在哪里看見過這種眼神呢?喬伊斯自己都不太記得了。
阿妮妲起身告退,奧丁這才充滿嘲諷地開口道,“皮埃爾騎士,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我與你們騎士長之間的關系。”
“公歸公,私歸私。”羅杰道,“不可混為一談,斯科特騎士長之所以派我陪伴喬伊斯回來,是因為我是我的手足們之間脾氣最好的。”
奧丁冷冷道,“但這是我們兄弟之間見面的場合,你最好稱呼我為大舅,皮埃爾騎士,不過我現在有點懷疑您是否有這個資格了。”
羅杰彬彬有禮道,“我想站在黃金之柱前,無論什么人都應當尊稱喬伊斯一聲閣下。奧丁殿下,家宴已經結束了,想改口的話,下次您應該提前給在下打個招呼,我想斯科特騎士長應當不介意叫您大舅,殿下。”
喬伊斯笑了起來,奧丁在自己的印象里已經屬于很能說的了,沒想到碰上羅杰,還是奈何不得他。
奧丁看著喬伊斯,開口道:“你也要我朝你下跪嗎?”
喬伊斯答道:“繁文縟節,大可免了,哥哥。”
這么一來,奧丁反而無話可說了。
羅杰作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喬伊斯上前去與奧丁單獨敘舊,自己則掏出隨身的筆記本,前去分析地面的符文回路。
奧丁站在平臺的邊緣,一手按著欄桿,眺望遠處。
月光皎潔,照得山巒群峰猶如銀海,遠方肉眼幾乎不可見之處,西格蘭盆地的頂端,籠罩著一層厚重的烏云,時有雷電在云層中糾結翻滾。
“那里就是我們曾經的家。”奧丁喃喃道。
“情況如何?”喬伊斯走到奧丁身邊,問道。
“不太妙。”奧丁答道。
他讓出位置,摟著喬伊斯,讓他站在欄桿前,兩兄弟望著遠方。
“整個西格蘭盆地已經成為亡靈坑,那場首都淪陷中,雖然我們已經竭盡全力,但法爾瑪沒有說,我們撤出的只是少數,死去的百姓足有五萬人。”
喬伊斯呼吸一窒,奧丁喃喃道:“那是真正的一場末日。”
喬伊斯低聲道:“你已經盡力了,不必自責,哥哥。”
奧丁的聲音仿佛在講述一個噩夢:“帕拉塞爾蘇斯在丹斯丁頓建立起了一個白骨山,并且把所有的尸體都變成了亡靈,包括所有埋在墳地地下的亡者,你看到那里的閃電嗎?”
“閃電下就是我們的王宮。”奧丁道:“那里的頂端,盤旋著數以萬計的石像鬼,帕拉塞爾蘇斯召集了一群魔法師與他的學徒們,在進行各種實驗。拿活著的人以及死去的人。”
喬伊斯道:“陽光能否照耀到那里?”
“不行。”奧丁道:“要重奪丹斯丁頓,只能拿人命去填,用我們血肉之軀的戰士,去和至少要殺死三次以上才能毀掉它們的亡靈作戰,火燒顯然已經無法阻止亡靈法師,他會從天空中召喚下血腥暴雨,沾染到雨水的,都會被瘟疫感染。”
喬伊斯道:“我的圣光能凈化它們。”
“太多了。”奧丁道:“你必須保存實力,你需要克制帕拉塞爾蘇斯。”
喬伊斯沉吟不語,奧丁又道:“我現在面臨許多困難,卡薩伽羅公爵在旁虎視眈眈,它們答應協助,但前提是能分到一杯羹。沙克的士氣低落至極,人民不愿作戰,他們覺得去和怪物們戰斗,無異于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