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蜻蜓扭頭看他,說:“相冊里只有你14歲之前的,宋拾染,你什么時候開始減肥的?”
宋拾染眨了眨眼,“20歲以后。”
陳蜻蜓說:“20歲的時候呢?”
宋拾染咧嘴,“還是挺胖的。”
陳蜻蜓的目光明亮熾熱:“你去過濟梁縣嗎?”
宋拾染站在三步之遙的地方,說:“去過。”
“什么時候去的?”陳蜻蜓的心漸漸加速,注視著面前俊美的男子。
清晨的陽光從遮光簾的縫隙照進來,將窗簾上的羽毛形狀的刺繡映出葉片般的影子,光影流轉,仿佛山林里的疏影闌珊。
宋拾染說:“十二年前,我二十歲的時候。”
陳蜻蜓的瞳孔微微睜大。
宋拾染笑著走進陽光里,滿地的羽毛刺繡在他肩膀晃動,好像那一年陽光照著樹木的葉子的光影落在他的肩頭。
宋拾染似有感慨的說:“那年你才8歲。”
陳蜻蜓很久遠的記憶里出現一個模糊輪廓。
那個輪廓有一點都不完美的體型,甚至算得上微胖,但他很高,很有耐心的聽完幼年的陳蜻蜓說完夢想然后夸她很勇敢。
那個輪廓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仿佛一轉身就會泯滅于眾人焉,但陳蜻蜓一記很多年。
初見時那個輪廓幫她背過婆婆趟河,會在下雨的山間小屋前望著絲絲綿綿的雨水而淚流滿面。
他那么平凡普通,唯有身上透漏著的痛苦讓陳蜻蜓深刻,不過也僅此而已。
陳蜻蜓沒有因為兒時記憶里的人與現在重合的欣喜,沉靜的問:“一直想問你,你那時候出現在那里是為什么。”
宋拾染的眼神黯淡:“我查到了一些關于我父母出車禍的真相,于是想去他們出事的地方看看。”
他扭頭看陳蜻蜓,說:“沒想到在山林里迷路了,手機也沒有信號,四處亂轉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臟兮兮的小孩。”
陳蜻蜓已經不記得那個胖哥哥長什么樣了,但卻記得那天她做了什么,她去地里摘果子,看到了一只小野豬,跟小野豬玩的時候被野豬媽當做壞人滿山追著啃。
她跑呀跑呀,終于擺脫了野豬媽,在一片荒林里看到了一個長得白白胖胖的大哥哥。
大哥哥長得很白凈,應該是從城里來的,看起來就很容易被野豬吃掉的樣子,她不放心的跟在對方后面走了一會兒,發現對方似乎迷路了,于是就現身出來了。
陳蜻蜓終于明白宋拾染偶爾間流露出來的對她的熟稔是從哪里來的了。
宋拾染郁悶的說:“兩年前,我在商場遇到你的時候一下子就認出來你了,但是你好像根本不記得我。”
陳蜻蜓眨眨眼,“不認得也是正常吧。”
8歲到20歲的記憶,當然比不過20歲到32歲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