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怒意直到許童的身影從門口顯現(xiàn)出的那一瞬,才達到頂峰。
陳冬掀起眼皮掃他一眼,自顧自地盛了碗粥吃,而后淡淡起身,刷完自己的碗筷,又邁步往臥室走。
整個過程一言不發(fā)。
許童看見她這副勁勁的樣子就想笑。
自小到大,陳冬生氣時永遠是這樣淡淡的神色,不哭不鬧地,就是一句話也不與你說。有時把嫂子都氣得半死,直罵誰家的倔驢又出欄了。
他洗了鍋碗,又把桌子擦了一遍,待洗完澡進了屋,瞧見陳冬側(cè)在床上,一張臉對著墻壁,只留下個冷硬纖薄的背影。
他生出些逗弄的心思,拿起毛巾被往她身上一扔。
在粗糙的線面觸碰到身體的那一瞬,原本還沉寂的身影忽然像條魚一般拼命彈動起來,一腳就把毛巾被給蹬到床下。
而后,又轉(zhuǎn)過身,脊背隨著喘息急促地起伏,像條刺豚一般,氣鼓鼓的。
許童齒間溢出沙啞的低笑,摸黑爬上床,伸手拽住陳冬的腕子,將她給翻了過來:“還生氣呢。”
陳冬掙扎兩下,沒能掙脫,又揚著胳膊去抽打許童的身子,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瞪著雙眼睛,眸光狠狠地剜在他身上。
許童曉得她收著力氣,也不躲。等她累得直喘氣,才摟住她的腰身,親昵地將下巴擱在她發(fā)頂:“姐,別生氣了。”
陳冬一時愣在原地。
她確實年長許童半歲。可從小到大,許童從沒叫過她一聲“姐”,整天沒大沒小地跟在她屁股后頭“陳冬陳冬”地喊。
她大睜著眼瞳,身子陷在許童的懷抱中,耳朵里傳來的是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鼻尖蘊著的是自他身上傳來的氣味。
清爽的、溫和的肥皂香氣,令這個稱呼陡然蒙上層曖昧的氣息。
她還未能想明白,又聽見許童接道:“地鋪太硬了,你睡不好,我也睡不好,兩個人一起睡床又沒什么。你以前不還在我家住過嗎?那時候咱們不也睡在一張床。”
陳冬惱怒地仰起頭反駁他:“小的時候和現(xiàn)在能一樣嗎!”
“一樣的。”
那雙眼瞳直直望著她的眼睛,如漫天星子般璀璨,如皓月般皎潔明亮,炙熱地,坦誠地,漾起瀲滟的波紋,一圈圈地令她沉迷其中:
“我還是一樣愛你。”
“即便你不愛我,即便你感受不到我的愛,我還是一如既往地愛你,也只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