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果然錢淑儀還是找上了都煦。
彼時已近傍晚,都煦剛收拾好書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空蕩蕩的座位后,準備去食堂吃完飯時,錢淑儀挺拔的身影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門口,擋住了去路。
“都煦同學,跟我來一下。”
都煦的心猛地往下一墜。
孤立無援的感覺瞬間攫住了她。她攥緊了手里的餐具,指甲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壓下翻涌的恐懼。
錢淑儀沒有給她猶豫的時間,轉身就走。都煦只能跟上,腳步虛浮,像踩在棉花上。
她以為目的地會是校長辦公室,然而錢淑儀卻帶著她穿過空曠寂靜的操場,徑直走向那座白天也顯得有幾分陰森的體育館。
越靠近體育館,都煦的心跳就越快,擂鼓般撞擊著xiong腔。
當錢淑儀推開那扇沉重的、通往頂層的樓梯間鐵門時,一股熟悉的、混合某種難以言喻的滯重氣息撲面而來。都煦的呼吸頃刻停滯,臉色變得慘白。
頂層。那間器材室。
李文溪施暴的記憶碎片如同冰冷的潮水,裹挾著屈辱、疼痛和滅頂的恐懼,兇猛地沖擊著她的神經。
她的雙腿像是被釘在了地上,腳跟微微離地,身體前傾,幾乎是本能地想要轉身逃跑。
“走啊。”錢淑儀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她甚至沒有回頭,但腦后仿佛長了眼睛,精準地捕捉到了都煦那想要退縮的意圖。
都煦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錢淑儀這才緩緩轉過身,那雙銳利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審視著她,嘴角勾起一個極淡、幾乎算不上笑容的弧度,帶著洞悉一切的輕蔑。
“放松點,”錢淑儀輕言道,卻像蛇信子舔舐著皮膚,“我不會對你做什么。”
她的目光在都煦年輕卻寫滿驚惶的臉上掃過,帶著一種評估物品般的挑剔,“你這樣的,”她頓了頓,語氣平淡得像陳述一個客觀事實,“我還看不上。”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都煦部分因回憶而起的劇烈恐懼,卻又激起了另一種更深沉、更屈辱的寒意。
她被看輕了,如同被隨意撥弄的塵埃。錢淑儀推開了器材室的門,側身示意都煦進去。
里面比記憶中更暗,大概是因為許久沒有人來過了。但李文溪撕扯她衣服的觸感、扇在她臉上的耳光聲、那些下流的羞辱話語…仿佛就在這幽暗中重新回響。
“想必,你對這里很熟悉了?”錢淑儀的聲音在空曠的室內響起,帶著一種閑聊般的隨意。她隨手帶上身后的門,“咔噠”一聲輕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都煦沒有回答,她的手指死死摳進校服裙的布料里,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她不知道錢淑儀要干什么,這種未知比直接的威脅更讓人心慌。
錢淑儀踱了幾步,鞋跟敲在水泥地上,發出篤篤的聲響。她停在都煦面前不遠的地方,陰影籠罩下來。
“你們李老師,她就像一條野狗。”
都煦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錢淑儀。
“沒人管著,就會發瘋,”錢淑儀繼續道,聲音依舊平穩,“撕咬你們這些…可愛的獵物。”
她微微歪頭,看著都煦,“作為堂堂一校之長,學校秩序的維護者,我怎么可能容忍這種事情持續發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