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動車子,腦海里篩選著今晚的目標——那個獨居的、有些內向的藝術生如何?她家離這里不遠。
手指無意識地摸向耳垂,想要調整一下那對常年佩戴的翡翠耳墜。
到了右耳垂,指尖碰到的,卻只有空蕩蕩的、冰涼的皮膚。
文溪的動作驟然僵住,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一股陰冷的恐懼沖散了剛才那點虛假的暖意。耳墜呢?那只她幾乎從不離身的翡翠耳墜呢?
她慌亂地在座位上下摸索,翻找口袋,甚至俯身去看腳下——沒有,哪里都沒有。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
——
昏暗潮shi的地下室里。
那暗紅色的陣法紋路,在無人察覺的角落,一處胡玥剛剛勉強修補過的地方,幾粒細小的紅色粉末無聲地剝落下來。
緊接著,整個圖案的中心,那擺放著陳弦月照片的位置,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一點極其微弱、幾不可見的暗紅微光。
光芒一閃即逝,快得像幻覺。
然而,就在那光芒徹底熄滅的剎那,一道純白的、半透明的身影,如同從深水中緩緩浮起,無聲無息地凝聚在陣法中央——
正是那照片上的女人,陳弦月。
她茫然而僵硬地在狹小的地下室里緩緩移動,像一具被無形絲線牽引的木偶。
忽然,她飄忽的動作停住了。
某種微弱而熟悉的氣息,摻著一點陌生,混雜在濃重的潮氣中,鉆入了她無形的感知。
她緩緩低下頭。
在靠近陣法邊緣的地方,一點不屬于這里的、小小的、溫潤的翠綠,正散發著微弱的光澤。
她慢慢地、慢慢地彎下腰,拾起了耳墜,用指尖摩挲著這熟稔的形狀和紋路。
一個名字,一張虛偽的、令人作嘔的笑臉,須臾沖破了回憶的枷鎖,劇毒般迷迷糊糊地烙印在了她的意識里。
——李、文、溪!
“呃……阿——!!!”
一聲凝聚了滔天怨憤與無盡痛苦的尖利嘶嚎,并非通過空氣,而是直接撕裂了地下室的死寂,刺入每一寸的空間。
陳弦月攥著耳墜的手掌猛地收緊。那點可憐的翠綠,在她的碾壓下,連一聲脆響都來不及發出,便悄無聲息地化為了一小撮黯淡的粉末,簌簌地從她蒼白的指縫間飄落,融入腳下冰冷的泥土。
她抬起頭,那雙漆黑空洞的眼眸,仿佛有了穿透一切的力量,如利刃般刺向那個她恨入骨髓的女人所在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