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碎片撿完了,杜康自然要挪到顧恩澤的身邊,繼續手上的動作,剛好有一片碎片,就在顧恩澤的腳邊,杜康剛剛伸出手,指尖尚未碰觸到碎片,卻被顧恩澤一腳用鞋踩住了。
杜康面色不變,依舊笑著抬頭,提醒顧恩澤:“你的腳好像踩到了我的手。”
“我是故意的。”顧恩澤甚至轉了一下皮鞋的方向,又向下壓了壓。
“你的確是故意的,”杜康并沒有試圖收回手,也沒有試圖做任何反抗,“如果你不是故意的,你該在我撿到那片玻璃后再出腳,那樣的話,玻璃扎進皮肉里,血很容易流淌出來,后續的傷口也不容易處了。”
“你可真是個變態。”顧恩澤早就知道杜康不像他表現得那么善良,但最近杜康的種種行為,總是會刷新他的下限。
“顧先生,我算得上是你教導養大的,如果我是個變態,那你也不遑多讓。”
顧恩澤加重了碾壓杜康手指的力道,但杜康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苦似的。
他說:“如果這樣做能讓你消消氣的話,那就繼續好了。”
顧恩澤收回了腳,依靠在沙發的拷貝上,后背都是shi噠噠的虛汗,他很平靜地說:“你對我做的一切,恐怕你這條命,都還不起。”
“你到底還是心軟,在醫院的時候,有那么多機會能殺我,能捅傷我,到最后不過是踩了踩手,毛毛雨似的,輕描淡寫就過去了。”
杜康一邊說話,一邊用被踩得青紫的手撿起了最后一枚玻璃渣,扔進了絹布里,又裹好了絹布,踉蹌著站直身體,一股腦地將這些玻璃渣倒進了垃圾桶里。
“并不是因為心軟,”顧恩澤的話語很緩慢,細小的汗珠自他的臉頰滾落,他的身體的確虧空得厲害,“只是我母親曾經教導過我,要做一個好人,要做一個遵紀守法的人,我犯不著為你破戒,去做一些可能會觸犯法律的事。”
“這句話在你的口中說出,真的是非常違和,”杜康湊近了顧恩澤,用指腹抹去了他臉上的一滴汗,“顧恩澤,你原本是我見過的,最大的變態。”
“那恐怕是你的錯覺,”顧恩澤認為自己說的是實話,“你不要自己心有問題,就看其他人都覺得有問題。”
“好吧,”杜康收回了手,也站直了身體,“顧先生,你要喝杯熱茶么?”
“現在不是冬天,我更想要一杯冰鎮果汁。”
“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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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恩澤短暫地走了個神,想起了那些原以為會塵封到記深處的過往,當時他恨極了杜康,腳下也沒怎么留情,杜康的手腫了好幾天,后來消了腫,又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醫用手套,不過他倒是沒有在顧恩澤的面前抱怨過一句,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