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弓著身起來一點時,膝蓋猛地一陣抽痛,腿跟著軟下去,她撐著地面準備再起身時,忽然一滴水漬落在撐開的手背上,順著手背的隆起滑落到跑道上。
飛鳥井彼方忙在黑儀身前蹲下,眼中既擔憂又不解地用手擦掉她的眼淚,輕聲問:“前輩很痛嗎?我帶前輩去醫務室看看。”
“啊……”
黑儀抬頭時看到模糊的飛鳥井,于是她后知后覺地摸了摸臉上冰涼的淚水,尷尬地瞇眼笑了一下,用掌心蹭掉眼淚:“我沒事,可能是疼了,生理眼淚吧,也沒辦法控制你說對不對?”
“我知道,前輩,沒關系的。”飛鳥井小聲地說,從口袋里掏出紙巾擦黑儀的眼淚。
像一旦開閘就無法關閉的洪水,從身軀中涌出的東西一定是在宣泄身軀無法承受的什么東西。黑儀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只是xiong口堵的厲害,但眼淚卻也止不住。
其他成員皆圍過來,擔心地看黑儀,飛鳥井安慰著黑儀,叫同班去找陣內森夏和量山知惠利來,她們在操場外的洗手臺那邊,小后輩找到她們時說黑儀訓練時摔了一下現在哭的很兇,恰好排球部在休息,佐久早和古森也都聽到了。
佐久早說:“我去看看。”
古森知道佐久早和黑儀之間莫名其妙的深厚友誼,有些擔憂地點頭,催促他快點。
佐久早反應比三個女孩快,幾步跑到操場時還比陣內快幾步,他皺著眉穿到最里面,問抱著黑儀輕拍她后輩的飛鳥井:“她怎么了?”
“佐久早前輩……”飛鳥井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眼佐久早,起身挪開位子。
佐久早在黑儀面前半跪下,看了眼她的腿,眉擰成一團,握著她的手腕將手臂拉開:“月島,你冷靜一點,腳有沒有事?”
“佐久早……”
“嗯。”佐久早有些沉重地應了一聲,看著黑儀垂著頭揪住他xiong口的衣角,沙啞的聲音帶著顫抖地說:“我不知道,我……”
她好累,分不清身體還是精神上的疲倦,離開宮城來到東京到底有沒有錯?田徑是她的夢想嗎?該堅持下去嗎?繼續下去只會加重千繪的負擔,若是不能達到頂峰……可天賦是有限的。她會和川光八鳥一樣嗎?會躺在那張床上慢慢變成形銷骨立的樣子嗎?壽命會戛然而止嗎?很遠的地方在哪里,八鳥會在那個地方等著她們嗎?
“我好怕……”
佐久早想到她之前在醫生辦公室外的神色,這件事只有他們兩個知道,哪怕研磨,恐怕黑儀也沒有提及。
佐久早忽然沉下心來,伸手按著黑儀的肩頭,沖陣內說:“我送她去醫務室。”
“麻煩你了。”陣內欲言又止。佐久早明顯比她們更多知道些什么,再往下恐怕就不是她們知道的范圍了。
佐久早脫下外套蓋在黑儀頭上,拉著她的手臂從背后勾住脖子,摸到腿根背起來。
他挑了比較安靜的路走去醫務室,頸邊是滑膩的shi潤感和輕細的呼吸,同樣是運動社團,掌心托著的腿根卻很柔軟,是男人不可能有的觸感。
佐久早走得很慢,聽著黑儀的哽咽聲逐漸明顯又漸漸緩慢減弱。周末校醫不在職,但排球部部長有醫務室的鑰匙。他在門口將黑儀放下,一手握著她的手臂,另一手用鑰匙轉開木門,然后低頭看了黑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