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季風,偶然在路上遇見了一只飛船,貪玩地團了一會兒船和船上的小貓貓。祂原本是要離開了,畢竟星球上還有更多的大貓小貓,一艘小船并不能止住祂的步伐。
然而,然而……
祂好像感應(yīng)到了什么,殺了個回馬槍,又掉轉(zhuǎn)回來包圍了飛船——咦?是什么呢?船上似乎有一段信號,和祂懷中的信號發(fā)射器糾纏在了一塊兒,“嘀嘀嘀”地狂舞作響。
祂抓住了響應(yīng)信號的黑匣子——這樣說,或許不太確切,因為祂和祂能捕捉之物,并非是看得見摸得到的實物,更接近于一段又一段的信號,或者說,信息。
祂抓住了……順藤摸瓜的,祂好像還抓住了個別的什么東西……
“啵”地一下,那個東西被拔了出來,團到了季風的“手心”里——與此同時,諾亞七號發(fā)現(xiàn)自己“離魂”了!它,一個談不上實體,只在各處芯片和線路中流轉(zhuǎn)的系統(tǒng),竟然脫離了自己附著的飛船,落到了莫名的虛空之中!
怎么回事?
這個貓宇宙還能不能行了!不講科學就算了,現(xiàn)在還給一個智能系統(tǒng)演鬼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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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是個什么鬼?”諾亞七號失去了線路,就像失去了腦神經(jīng),連它自己都有些意外,它居然能將信號“輸出”給那個鬼東西。
“……鬼?”那家伙的反應(yīng)慢吞吞的,吐出一個信息,都要斟酌上許久,“我,不是鬼……我是……宇宙……”
祂遲鈍地反應(yīng)著,也不知道是反射回路比較長,還是太久沒和智慧生物交流過:“對……我是宇宙……她說,我是宇宙的意識……”
諾亞七號聽得一愣一愣的,費了許些勁,它才聽懂了來龍去脈。
如果將人類生活著的主宇宙,比作是一片廣闊的、冰冷的、遵從物理規(guī)律而無個體意識的海洋,諾亞七號現(xiàn)在所處的小宇宙,就是夾在海水和海水之間、擁有活性的浮游生物。
這只浮游生物會呼吸,每隔十幾個地球年,就會經(jīng)歷一次呼吸循環(huán)。張口呼吸,周圍的海水就會帶著些許雜質(zhì),涌入祂的身體,成為祂的天外來客。這些天外來客發(fā)現(xiàn)自己誤入了陌生星域,惶然找不到出口,全是因為祂吸氣后就閉上了嘴,只有等祂重新呼出氣體,這些客人才能順著唯一的出入口,重歸主宇宙。
而祂吸入體內(nèi)的那些雜質(zhì)……
其中最久遠的生命體,應(yīng)當是惡名昭著的虛空怪獸。說實話,它們不太可愛,對宇宙意識來說,是虱子一樣惱人的小東西,會抓著祂最有營養(yǎng)的部分拼命吸血。
不過,宇宙意識實在是太無聊了……祂空有活性和營養(yǎng),卻沒有生命種子,像祂這樣迷你的小宇宙,是很難自己長出什么東西的。早年星系還十分空寂的時候,哪怕是虱子,也能給祂提供一點兒活物的色彩。
再近一點的,就是三萬年前,因為一場星際風暴和主艦隊失散,迷航到這處小宇宙,從此困在了這里的諾亞方舟號。
那艘飛船是星際流民們搭建出的生態(tài)園,儲存著無數(shù)物種基因,繁衍著大量常見生物。
落入此地的開拓者怎么也找不到熟悉的星圖,無法回歸原本的星域,便隨遇而安地探索起這處小宇宙,驚奇地發(fā)現(xiàn)出些那些“虱子”,這片宇宙完全沒有本土生物的存在,卻又有十分合宜的條件,許多星球只要經(jīng)過簡單的改造,就能變成地球物種適應(yīng)的生活環(huán)境。
那位初代開拓者,一邊耕耘著生態(tài)園、播撒生命的種子;一邊從未放棄過尋找主艦隊,甚至想要招引她們到這片星域定居,然而因為時機的緣故,從未在季風來臨的時段進行探索。
——這位先輩秉持著初代開拓者的作風,審慎為上,尤其只剩下她這一枚火種,只有先保存住自己,才能談?wù)撐磥怼U沁@種保守的作風,讓她不敢輕易在天象異常時涉足深空。
一百多年就這樣過去了。
她改造了數(shù)個星球,繁衍出茂盛的物種,與動物相伴終身,卻缺乏制造人類后代的材料和儀器,始終孤身一“人”。在她生命的盡頭,她終于擁有了冒險的資格,才駕駛著一艘小飛船,步入季風的深處,在這絢爛無比的宇宙霞光中沉眠。
宇宙意識無法突破物質(zhì)的阻礙,與有形之物進行清晰的溝通。
但當開拓者的靈魂脫離了肉體的桎梏,又尚未消散,她便打開了一扇短暫的窗口,得以直面宇宙意識,知曉祂的存在,與祂簡短的言語。
宇宙意識喜愛她帶來的那些生命,每次途徑那些熱鬧的星球,就忍不住憋上一口氣,多逗留片刻。于是,祂詢問即將逝去的初代開拓者,她是否還有什么心愿。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