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楚就看不清楚吧,現在再下樓戴好眼鏡再回來太麻煩,我懶,反正衣服也臟了,我靠坐在地上就不想動了,煙一支接一支的抽,不知道抽到第幾支的時候,“我”出現了。
我本能地想給他挪個位置,又笑了一下,覺得他并不需要。
“你說的對,抽煙不需要學,只需要很多郁悶。”每一口煙霧都是我想要逃離的現實。
“大冬天的你就穿這么點兒?凍不死你。”
我瞪大眼睛,
“我都沒評價你,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那毛衣從去年就沒換過吧?你這成年人什么破審美?穿得跟個火龍果一樣。”
那是件高領的毛衣,特別玫紅,但又因為他的淺金色頭發這么一搭,顯得特別,那什么,妖冶。妖冶已經是比較好聽比較委婉的形容了,我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視覺上的沖擊特別巨大,怎么看怎么難受。
“你幼稚。”
我不喜歡聽這話,我同桌就經常這么說我。在我用手上的小皮筋變幻各種花樣的時候,上課和下課我總會不自覺把玩,隨便把它箍在幾根手指上,慢慢握拳,再慢慢張開。我覺得這樣很解壓,我吃糖也是為了解壓。他說這有啥好玩的,我便把那皮筋取下來,兩只手拿著,一頓亂扯亂比劃:
你看你看,正負無窮的無窮蝴蝶和蝴蝶結宇宙大baozha天津小麻花
他問我你這皮筋哪兒來的,我說哦這是買發膠買多了商家送的,可能以為我是女生吧。
然后他就說我幼稚了。
我撒謊了,這皮筋是我的心理咨詢師給我的,讓我一直戴著別取下來。每次感到想要傷害自己的時候,就用這皮筋彈一下自己。我彈得手背手腕都腫了,幾次想扔,發現不行。這玩意好像是她們咨詢室在哪定制的,標簽上有串小小的編號,扔了肯定會被覺得不配合。于是從初中起,我就一直戴著,它就壓在我的手表下面。
“你輕浮。”我向“我”反擊。
他朝我翻了一個白眼,我笑了,對他說再翻一個,再翻一個我看看。他又白了我幾眼,我笑得煙灰掉落半截,說不愧是我,翻白眼都翻得那么好看。他一臉無語的表情,我說:
“唉,高領遮的什么,拉下來我看看。”
果然,不是繩索的淤青,而是一片荊棘或者藤曼一樣的刺青,蔓延直至耳后。我說這紋身看著規矩,我喜歡,走近點兒。
他向我飄來,我看清了在紋身保護下每一道深深淺淺的疤痕。
我懸空的雙手,撫摸著那既是未來又是過往的疼痛。小聲對他說,
“我們做個約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