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滾,”踹了她一腳,撲通一聲友人掉進了泳池里,我閉上眼睛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揚著,“你不覺得下午遇到的那個人很帥嗎?”
她在水里站直了身子甩了兩下頭發,擦了擦了臉,一臉茫然地問我:“什么,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啊,我高中想讀青葉城西,校服是白色的那個高中。”翻了個身我托腮看向她。
“你之前不是說青城的校服太沒品,男生不是立領,女生也不是水手服,所以死都不去嗎?”友人十分愜意地在水里撲楞了起來,藏藍色的水手服長裙在水下飄蕩著,接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樣地用力拍了一下水面,“不對,你這家伙不是說上高中沒意思,不想上學了嗎,可惡的女人一天一個主意!”
“靠,”臉上被潑的都是水,為了反擊我也跳進泳池里從后面勒著她的脖子威脅道,“老子把話放這兒了,考不上青城我立刻去當巫女終生不嫁了。”
玩鬧了一陣她才想起來提了一句:“可我覺得那家伙笑得怪輕浮的。”
“哈,你以為我在說誰?”我突然停下動作。
“難道不是長這樣的那個?”她抬手比了一個四六分的發型同時擺出一個令人惡寒的微笑。
“我呸,我眼光有這么差嗎,當然是怎么看怎么高大威猛的黑發學長啊。”我說著說著又開始了停不下來的嘿嘿癡漢笑容。
手電筒的燈光閃了眼睛兩下,學校保安大爺指著我們大喊道:“喂!放學后禁止進入泳池!別跑!”
手撐著泳池邊一用力我先爬了上來,回頭抓著友人的手拉了她一把,兩個人分頭跑進了男女更衣室,默契地躲進了最里面的柜子,我低頭忍著笑,我知道她肯定也在忍著笑。
柜子上的通風口透過微弱的光,我在緊閉狹小的環境里回想了自己度過的短暫人生。就好像我就是這么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一樣。十五年前的一個雪夜,打掃神社庭院的巫女聽到了嬰孩的哭聲,在善款箱邊上的竹籃子里,我就在那里面。沒有人知道我是怎么來的,沒有人知道我是誰,我只是不斷地哭泣著,一直哭到竭力失聲。
剛上小學的時候,他們指著我:“哈哈哈,你看她什么都不是。”
我逃回去躲起來,故意在繪馬上寫無數詛咒的話。
——你是神帶來的孩子,他會聽見你的詛咒哦。
就是要他聽見,誰讓他是不負責任的神。
反正我什么都不是,那我就把這個世界掀翻了也可以。當我的身上臉上時不時出現傷口和膠布的時候,我成功讓所有人遠離了,沒有再指著我說「什么都不是」,他們只會說「離那個瘋子遠一點」。
正合我意,好走不送。
一直到那個人,一直到那個人站在了我的身前。
“別擔心,站在我后面就好了。”
那個人這樣對我說。
抬起頭,我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