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從戲份不多的花瓶演起,不寒磣!”
看著許月蕓滿懷期待的眼睛,陸淮心底生出一絲絲動搖。
如果真的全無興趣,他也不會在許月蕓的攛掇下跑去客串。
許月蕓把陸淮塞進組,但明導那時候已經是出名的大導演,不會因為他是陸家寶貝的小兒子就對他格外寬松,電影是所有工作人員的心血,他去了,就要做好。
但他那時候對演戲毫無概念,是個純粹的素人,想要在要求極高的電影鏡頭前拍出一個導演滿意的抬眸,很難很難。
他演的角色是個從小被養在神壇上,對真實世界一無所知,甚至連話都不會說的“神子”,鏡頭只有三秒,一束光、一個抬眸和一片空茫茫。
所以陸淮進組后就跟著老師練眼神,練到陸南風來探班,看他一眼就轉頭到藥店買了五瓶眼藥水和三板人工淚液。
封閉訓練了一周,終于等到下雪,他穿著白紗似的長衣盤坐在冰冷的木板上,為拍那三秒的鏡頭硬凍了兩小時。
但他不后悔,甚至不覺得苦,反倒很高興。
因為那場戲,是他尚未殘疾前唯一用盡全力去做的事。
甚至為此動過藝考的心思。
只是陸南風不同意,覺得學藝術太苦,他每天996地工作應酬,本就是為了陸淮不用吃苦,再說星淮娛樂就是自家公司,近水樓臺不著急。
所以陸淮大學還是報了金融專業,好在他腦子尚算好用,邏輯和數學都不錯沒吃太多學習的苦。
如果上輩子沒有和周雨生戀愛,沒有為周雨生擋那一刀,沒有在二十二歲終身殘疾,或許他真的會去做一個演員。
陸淮陷入回憶,許月蕓一拍手,拿起手機就給自己的導演朋友打電話:“對對對,就那個給我們家小淮量身定做了個的炮灰角色的本子,可以開始找男女主了!”
陸淮嘴角微抽,滿腔感動化作飛灰:“……”
“媽……”陸淮無語凝噎,許月蕓食指比在嘴邊,和導演繼續溝通:“我們家小淮不挑番位的哦,踏踏實實從炮灰演起,他年紀小長的乖,主打一個養成系。”
許月蕓熱情高漲,陸淮真怕自己明早起床就被她打包扔進劇組,提前給陸南風打了招呼躲回房間。
折騰了一天,他真的也好累,困得慌。
暖色的燈光暗下,沉入星河般的夢鄉。
璀璨的星星化作一個個文字,散落在陸淮手邊,陸淮不知是夢,只覺新奇,伸手觸碰其中一個。
故事亂流般地席卷腦海,驟然間,那些隱藏在生活中的怪異之處全都有了解釋。
從前陸淮病中會覺得自己的人生起起伏伏像一個惡劣的玩笑,但這個夢境與他開了一個更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