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寶兒跟其他小孩不一樣,她記得自己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情,唐寶兒想起來自己第一次來外婆家,那天路上還下起了雪,娘用厚實(shí)的襁褓將她裹著,把她冰冷的小手塞進(jìn)懷里,一步一步走得很辛苦,路上卻沒有抱怨過一句,更沒有放下自己,那些溫暖的回憶仿佛就在昨天。
唐寶兒看著被姚秋月拉著的手,不由得用了些力氣,回握住她的手。
姚秋月的手不大,十指纖細(xì),指節(jié)分明,卻布著一層厚厚的老繭,這都是這些年勞作磨出來的。
她的娘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娘,也是她最最愛的人。
姚秋月察覺到寶兒的小動作,不由得笑了笑,看著前方道,“寶兒,聽到了嗎?”
“聽到了什么?”唐寶兒圓圓的大眼睛里滿是疑惑。
姚秋月蹲下身來,用手將她垂在xiong前的兩條小辮撥到腦后去,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你靜靜聽,河水在結(jié)冰的河面下涌動的聲音,哪怕表面結(jié)了厚厚的一層堅(jiān)冰,也無法阻擋堅(jiān)冰之下的波濤洶涌。”
唐寶兒雖然一知半解,但還是閉上眼睛認(rèn)真的聽了,真的能聽到水流動的聲音,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來,“娘,我聽見了!”
“冬天已經(jīng)來臨,就意味著春天不遠(yuǎn)了。”姚秋月說完這句話后,感覺腳下也輕松了不少,她笑起來時,嘴邊會浮現(xiàn)兩個淺淺的梨渦,特別漂亮。
大概走了半個多小時,就看見了零零星星的房屋,這是到了姚秋月的娘家茂山村了。
跟幾個村民寒暄了幾句,姚秋月就帶著寶兒直奔娘家而去,姚母看見女兒和外孫女,高興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忙三步并兩步上前接過她手里的東西,領(lǐng)著他們進(jìn)屋。
“我盤算著你們娘倆這幾日也會過來一趟了。”
姚母今年五十多歲,雖然沒到花甲之年,但頭發(fā)上的白發(fā)也不少了,頭上戴著頂黑色的絨線帽,額頭布滿了皺紋,這些都是歲月的痕跡,每一道皺紋里都注滿慈祥和善良,手上的皮松弛得厲害,像個蒸去水分的干蘿卜。
“外婆。”唐寶兒禮貌的叫了人。
姚母是個心善的女人,對寶兒也是愛屋及烏,熱切的回應(yīng)了一句,“欸!好寶兒,先坐著,外婆中午給你們做好吃的。”
姚家?guī)卓谌硕际乔诳烊耍鹤忧鍜叩酶筛蓛魞簦m然有養(yǎng)雞卻不會讓雞亂跑,糞便到處都是,墻根下還開墾了一塊小小的菜地,綠油油的大白菜和白蘿卜都被埋在雪堆里,俗話說冬吃蘿卜,這過了冬的蘿卜特別水嫩。
姚秋月和幾個嫂子一一打了招呼。
“你這娃娃,來就來了,還準(zhǔn)備這么多東西,你爹看見這煙酒又該走不動道了。”姚母看她們娘倆都穿著厚厚的棉襖,臉色紅潤,可見日子還是過得不錯的,一顆心也安放了下來。
雖說那唐家未必是多好的人家,但女婿是個上進(jìn)人,光這一點(diǎn),姚母就很滿意了。
姚秋月笑了笑,從里面拿出一個小罐子,“這是我自己炒的蒲公英茶,喝了對身體好,一大籃蒲公英才炒出這么一小罐。”
“好,蒲公英茶,聽著就是好東西,晚點(diǎn)我用來泡了茶水讓你爹還有家里幾個孩子都喝點(diǎn)……你還買這么大一條肉,家里幾個孩子要是知道今天有肉吃,得要高興壞了。”養(yǎng)豬的指標(biāo)一般都是靠抓紙團(tuán),姚家今年沒抓上,只能到時候再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跟村里肉多的人家買一點(di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