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倆還是情敵。
裴厭辭摸摸受傷的后腦勺。
“無落哥待人和善,脾氣好,身子骨又差,平日里大家都會照應他一二,有時候我也會幫忙。就是不知為甚,我瞧著就是不喜歡他?!?/p>
“你還小,以后就會知道了?!迸釁掁o道。
剛剛他才曉得無疏僅九歲,是府里年紀最小的仆從,父親做工時意外身亡,被主人家丟在路邊,尸體都爛了才被人發現。后來族里人去鬧,這才討得五十文的安葬費。但母子二人壓根沒瞧見銀錢不說,還被占了房屋田地,逐出族譜,孤兒寡母過活不下去,這才把自己賣給了人牙子。
“后來娘親被張總管買了,府上丫鬟已經足夠,總管本不愿多收人,好在我是男兒身,總管瞧我們母子倆孤苦無依,這才應允,讓我跟著管庫房的越管事學看賬目。”
裴厭辭聽無疏嘰嘰喳喳地說著,迎面碰上一個小廝,朝他倆打了聲招呼,看著對裴厭辭的態度好了點,而且眼里還有點淡淡的同情。
路過自己原先那間屋子的時候,他才明白他們那點同情是怎么回事。
他的鞋襪、鋪蓋、衣裳,還有前身常用的茶碗物件兒,散亂得半個院子都是,故意丟到檐外,全被春雨浸泡了一夜,臟得不行。
“呦,厭辭,你來了,瞧我這個急性子,昨晚你說跟我換了房間,我這就搬來了,想著你后腦勺有傷不方便,就幫你收拾打包了下?!?/p>
昨晚與裴厭辭換房間的小廝熱情得笑著,走到屋外,仿佛這才看到院子的景象一般,故作驚奇道:“哎呀,怎么變得這么亂,肯定又是那些愛占小便宜的婆子,以為這些破爛玩意兒都是不要的,想從里面翻出點值錢的玩意兒,那些婆子就是煩人?!?/p>
無疏幾步快走過來,氣急道:“這一看就是你自己丟的,賴到婆子身上算怎么回事,你就是無賴!潑皮!虧厭辭哥還那么好心跟你換屋子。”
他彎腰要去撿起地上帶著shi鞋印的衣裳,被裴厭辭拉住,退開了兩步。
“你做甚?!睙o疏掙脫開他的手,道,“今日你好脾氣由著他們丟你東西,他日他們就能在你頭上作威作福?!?/p>
“喂,無疏,你在這里挑撥離間甚,我是好心幫厭辭打包行李,到你嘴里怎么變成丟了?!毙P道。
“無落哥,你說,厭辭哥的東西是被誰弄成這樣的?”無疏看向艱難扶著門邊的人。
昨日出屋門吹了一遭風,今日無落面色更難看,佝僂著身子,似乎下一刻要斷了氣去,同屋的小廝忙半摟著他。
“小心?!?/p>
他這幅柔弱又滿目依賴的樣子讓人很是受用。
“你還病著,快回去歇著,我等會兒幫你跟管事告個假,回來給你煎驅寒藥?!?/p>
“無落哥,回屋之前把事情說清楚,不能讓厭辭哥受委屈?!睙o疏再次質問道,見他倆一夜之間關系親密得不像話,他感覺怪怪的,不像朋友兄弟之間那樣,但是又說不上來是甚。
無落借病倚靠在旁人身上,黯淡下了眸光,“你少說兩句,大家都是府里下人,何苦爭個長短,厭辭馬上就升管事了,這些破爛玩意兒哪里配得上他的身份,剛好,丟了正好可以買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