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毋離道,“非遠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非遠的尸身被那群閹狗糟踐。還有,”
他看了眼矮一大頭的無疏,似乎在跟他解釋,“太子府上的侍從光天化日之下被殺,殿下若是對這件事置之不,旁人定然又會說殿下軟弱好欺。可若找扼鷺監討說法,殿下必然吃虧。找與不找,殿下都難辦。而且,就算殿下不找他們麻煩,那群閹狗若是得知非遠是太子府上的人,也會借機往殿下身上潑臟水。如果能把非遠的尸體偷出來,也許能為殿下免了這樁麻煩。”
裴厭辭瞥了他一眼,贊道:“忠心耿耿,重情重義。”
“我們是殿下的人,自然要全心全意為殿下著想。”毋離堅定道,又意有所指般地警告了一眼裴厭辭,“凡是有二心的人,都不得好死。”
裴厭辭一笑而過。
別說二心,他壓根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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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毋離再三保證自己會量力而行后,他們也不好再說甚,單獨留下他,他們一行先回府。
裴厭辭自然是跟著他們一起回去,沿途暗暗觀察著街道和坊市,大宇朝的生活習性與他前世的大陶差不離,不由放心了許多。
若是露出馬腳,借尸還魂的事情被人發現,他很可能會被當成妖怪處了。
他摸著后腦勺,思考著要不要借機說自己失憶呢。
祥慶酒樓靠近東市,他們一連走了安興、興寧兩坊,又穿過好幾條巷曲,這才到了一處烏瓦白墻的院外,五六級臺階之上,有一道兩人并排寬的小門。
無疏利落地敲了幾聲,門很快打開,裴厭辭隨著他們走進去,冷不丁被身后人撞了下肩膀,本來就失血暈乎的身子打了個偏,差點摔倒在地。
“哎呀,厭辭,你沒事吧,走得急,不小心撞到了。”
那小廝忙上前扶住他,裴厭辭擺擺手,正要說話,哪想到對方又開口了。
“非遠死了,茶房管事的位子非你莫屬,以后可是要當管事的人,別跟我一般見識。”
他觀察著裴厭辭的臉色,鼻孔收縮又張大,鼻子邊小指甲蓋大小的肉瘤也被扯著動了動,似要發出一聲冷哼。
有一瞬間,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又飛快地被熱情的討好掩蓋。
“以后你可要多多罩著弟兄們幾個啊。”他佝著腰,笑著笑著,心底冒起一絲寒涼之氣。
這個一向老實憨厚的人,在他的眼前慢慢收斂了所有表情,深邃的眼眸望不見底。他此刻的心,晃晃悠悠地懸在半空,任由對面的人把玩,拿捏。
恍惚間,他以為站在面前的是貴不可言的太子殿下。
小廝討好的笑容漸漸僵在臉上。
裴厭辭揉了揉撞痛的肩膀,不疾不徐地開口,“茶房管事最后是誰還不一定,現在說這個太早了。”
他半開玩笑道:“你如果是管事,你會喜歡自己還沒做決定的時候,底下的人已經開始幫你做決定了,讓別人騎在你的頭上?”
那小廝臉色訕訕。
“還是說,你故意這么說,想讓我落選?”
“我怎么可能這么想,你發達了,我們都能沾光。”小廝連忙擺手,訕訕笑了兩聲,發覺自己多說多錯,趕緊快走幾步追上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