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沐浴在和暖的春光里,他的眼底也像千年難化的堅冰,
扎得人錐心刺骨,鮮血淋漓。
既然他錯過了與顧九傾攜手共渡最艱難的時光,那么,他會成為現(xiàn)在乃至未來一段時間里,他最信任的寵臣。
直到他對自己毫無用處。
他微微彎下身子,等待他們離開。
黑金蟒靴在他眼前閃過,又徹底頓住了。
“你隨本宮去涼亭處坐坐。”
“是。”裴厭辭只得跟著他過去。
飛檐亭里,春風(fēng)習(xí)習(xí),婢女?dāng)[上了點心,在庭外搭了個小爐子煮茶。
八面竹簾放下一半,顧九傾端坐在上位,面色凝重,輕嘆道:“張懷汝走了,允升也下放到莊子里了,府里一時間沒個主事的人,往后,你就接替張懷汝的位子吧。”
裴厭辭道:“是。”
“過兩日東宮屬官會來匯報三年來各項事務(wù)進(jìn)展,你做好府內(nèi)一應(yīng)事宜。”
三年了,他終于從安京官場的邊緣人物,開始走向權(quán)力的中心。
“是。”
亭內(nèi)是長久的靜默。
階下婢女煮好了茶,低頭彎腰送了上來,又撩開簾子離開。
顧九傾神色在氤氳的茶水中恍惚了下,問:“你說,本宮的做法,對嗎?”
“小的沒資格評價這事。”
“你怕本宮?”
連跟了他將近二十年的人都能處死,一點情分都不講,其他人怎么可能不害怕。
他這會兒可能真的有一部分傷心的成分在,但他想的更多的是收拾這件事造成的爛攤子——往日建立的仁德形象崩塌,他不好再籠絡(luò)人心。
“小的不怕。”裴厭辭道,“小的只曉得,殿下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由,張懷汝被處死,一定是他觸犯了殿下的逆鱗。陛下知道這件事情后,只會覺得殿下是在立威。”
顧九傾臉色稍霽,“本宮選你,果然沒錯。”
張懷汝代表了他的過去,而裴厭辭,才是日后能在他身邊輔佐的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