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態度誠懇,模樣性子又乖又干凈,反倒襯托得自己像是欺負他的壞人。
裴厭辭見慣了官場里慣用手段的人,頭一回簡單這么誠摯的人,反倒有點不習慣了。
“方才你家小叔說,王家不打算支持殿下改革新稅法?”裴厭辭直接挖了個坑。
“雖說他們不贊成,其實我是贊成的。”王靈澈道,“《易經》說,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太祖之法距今已有兩百余年,此刻提出新法,正是順應天命,順應民心。”
“你們各執一詞,誰可以代表你們王家的意思?”
“都是王家人,何必誰代表誰呢?先秦諸子百家,大家各抒己見。到了我朝,陛下開明治國,總不能反而抹殺了個別人的想法。”王靈澈困惑道。
“你贊成殿下的看法,能拿出切實有效的措施助殿下一臂之力嗎?”
“王某才疏學淺,”王靈澈慚愧道,“家人為我說了個官,其實我無心于仕途,只愿有天能舍了一身束縛,成為佛子佛陀座前的一盞燈。”
“既然無心于此,難道不該辭了官,給那些想要一番作為的人機會?”裴厭辭的厭辭越發犀利,話語尖銳拔高,步步逼近,無形中給對方強烈的壓迫震懾感。
“王某也想,但怕父母擔心失望,這有違孝道。”王靈澈不知是書讀傻了還是佛經念多了,不畏不懼,一臉對他抱歉的樣子,“如今朝廷官員編額冗余,買官捐官的太多了,其實也不差我這個位子,有為之士還是有很多機會的。”
“……”你是真的甚都敢毫不避諱地說出來。
他有些明白他小叔臨走前那抹擔憂之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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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王府,裴厭辭上馬車前,余光瞥到前頭巷口處有著急忙慌縮回去的衣角。
進得馬車,霜降立刻讓身,在跟前躬身伺候著。
“何時辰了?”裴厭辭背靠隱枕,眼眸微闔,懶懶道。
“將近午時,總管進去一個時辰了,時間把控得真準準兒的。”
裴厭辭食指撩開馬車小窗簾子一角,霜降立刻道:“鄭家的人一直在那里,總管進門出門,他們都注意到了。”
“你跟你們督主說一聲,改為王靈澈那位小叔。”裴厭辭手指從簾子處放下,一只手支著腦袋。
“是。總管,那位王舍人看起來是不是不好對付?”
“也不是,就是……太真誠了。”
動心
兩日后,
裴厭辭見到顧九傾滿臉陰沉地從府外走了進來。
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剛參加完朝會。
大宇皇帝沉迷與長生之術,往日的三日小朝改為五日,
大朝會一旬一次,
小朝會鮮少露面,只有大朝會才會在簾后聽群臣上報政事,
但簾后那抹影子到底是不是皇帝,
只有深受皇帝寵信的棠溪追才曉得。
民間曾經有過一次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