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開始了。
裴厭辭換上管事才有的靛藍衣裳,隨允升去了前院茶房。
允升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量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清秀的面龐帶著一股陰柔,難說好看還是不好看。他是張懷汝最器重的義子,還小時便跟了他,早年有一同在冷宮遭罪的情誼,太子得勢后他也跟著張懷汝出了宮,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到了茶房,他代表張總管為裴厭辭說了幾句話,原先的毋參一臉郁色,在允升說完話后,從嘴角里擠出一抹笑,第一個站出來向裴厭辭道喜。
“看著你們其樂融融的樣子,我也就放心了,我還得向總管復命,先不在這逗留了。”允升道。
等他離開,毋參的臉色立刻拉了下來,不善地瞅著裴厭辭,“腦袋這么快就好了?你可別逞強,傷沒好就出來,以后傷口復發,可要成短命鬼了。”
說著,他低頭捂著嘴咳嗽了兩聲。
他本來還想著好好表現一番,將這個“暫代”變成“正式”的,屁股都還沒坐熱,直接被趕下去了。
“還沒全好,”裴厭辭實話實說道,“只是太子親自任命,我只好趕鴨子上架,若要我管事,我也沒這個精力神兒,至少把傷養好了再說,這段時間你繼續幫我管管,我偷個懶兒。他們若不服你的話,讓他們來和我論。”
毋參一聽就不開心了,他管事位子都沒了,繼續累死累活管著茶房的事兒,純粹就是吃力不討好啊。
但聽到最后,他眼珠子活泛起來了。
裴厭辭親自把權力給他了,他再不接就不知趣了,等日后這人傷好了再想收回權力,茶房小廝們都是聽他的,誰還他這個管事。
“沒事,咱們都是好弟兄,你盡管回屋養傷,有事我這里頂著,都是管事的人了,哪里還需要親自勞累,盡管吩咐我們便成。”毋參笑容殷勤了許多。
他得趁著裴厭辭養傷的這段時日,好好籠絡人心,握緊實權。
“就曉得有你在我放心。”裴厭辭笑道,“你也別太勞累了,看你這樣子,似乎受了風寒,早春冷暖交替,可要緊著自己身子。”
“都是大小伙子,體內燒得跟火爐似的,不礙事。”毋參笑著拍拍xiong膛,又沒忍住咳嗽了好幾聲。
茶房共有十三個小廝,平日里負責給各房各院端茶倒水、灑掃茶房、購買茶葉茶點,裴厭辭把他們叫來,隨口交待了幾句認真干活,便放心地交給毋參了。
他并沒有多想管茶房,只是府里的管事有一個特權,那就是手里有一塊辦事令牌,平日里可自由出府,不需要再絞盡腦汁想借口找別人了。
他帶著無疏出門買糕點,小孩從昨晚開始就怨念深深,一定要讓他買幾盒核桃酥,敵不過他的怨氣,只好帶他一起出來了。
兩人從福金糕點鋪子出來,無疏左手核桃酥,右手蜜餞果脯,眼睛還瞄著不遠處的鋪子。
見人沒跟上來,裴厭辭停下腳步,“還想要甚?”
無疏愣了愣,趕忙搖頭,“沒有了。”
裴厭辭順著他方才的方向望去,是一家胭脂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