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張總管已經處了,不管是不是授你的意辦的,之后不管我說了甚,可不能再深究我的錯了。
“這等小事,無須親自前來拜謝。”顧九傾嗓音聽著淡漠的很,像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殿下這里是小事,在小的這里,便是關乎性命的大事。尤其是看到非遠的慘死,小的更加銘感殿下的寬厚體恤。”
顧九傾發出一聲清淺的哀嘆,“本宮也對非遠的枉死感到痛心,你這兩日去府外尋尋他的尸身,倘若找著了,將他帶回來厚葬,也算全了本宮與他的主仆之情。”
“殿下,非遠的好友,已經將他的尸身尋來了。”
“那是好事,回頭讓他與張總管說,支取二十兩銀子,你和他一起將尸體葬了。”
一座墳哪里要用二十兩銀子,剩下的大部分銀錢不還是進了他和毋離的口袋。
情上說不動,現在改利誘?
“殿下,非遠生前便恨小的至極,小的若是親手安葬他,恐怕他九泉之下不得瞑目。”
顧九傾皺起了眉。
裴厭辭道:“小的這兩日聽人提起,原來當時姜逸小將軍也在酒樓里,還被扼鷺監的人抓了。”
“此事與你無關。”顧九傾道。
“殿下真的這樣想嗎?”裴厭辭目光變得銳利起來,“若如此,殿下何至于想讓小的出府、撞上府外侯著的扼鷺監?”
只留一縫的木窗被吹開,裹挾著桃花瓣和細碎雨珠的大風涌了進來。
長條案幾上的書頁被吹得嘩啦作響,顧九傾額前的碎發在眼前搖曳,給那雙眸子多添了一抹幾不可查的暗色。
從方才的對話中,裴厭辭已經明白了顧九傾對這事的態度。
太子不想沾惹是非,已經打算把他交給扼鷺監的人。
但是,這事對太子有何好處?
自己與他并無交集,他怎么會曉得,自己鋼筋鐵骨,經受得住扼鷺監的嚴刑拷打,死都不會說出一個不利于他的字?
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無所謂自己的口供。
因為裴厭辭不過是府里一個無足輕重的侍從,而他貴為太子,明顯已經想好了后路。
顧九傾寧愿裴厭辭被抓,甚至主動開口誘他出府,也不愿意冒著直接對上扼鷺監的風險,將他保下。
因為這完全沒必要,裴厭辭只是一個侍從。
毛筆被丟擲在案幾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磕碰聲,顯示高位之人此刻心情的煩躁。
“此刻姜逸小將軍應該還在熬酷刑,沒開口說任何不利于殿下的話。”否則他這份口供足以讓那群閹犬帶著圣諭堂而皇之闖入太子府拿人,“倘若扼鷺監找不到小的,他們手里只有一具不會說話的尸體,證明不了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