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理解能力是不是有問題?”張揚笑,“我說你讀得很好,我很愛聽。”
“所以你不是在說反話?”
“你覺得呢?”
趙曉青松了口氣,原來他和陳琦一樣寬容。
張揚又問:“你老讀這些,課文記得住嗎?”
“記得住。”趙曉青自豪又苦惱,必背的她早就背下來了,她的眼睛大概只能識別并存儲文字而非數字。
張揚想,她過于努力的表象容易讓人忽略她的天賦:“我記得你上次借了三本書,一周就讀完了?這么快不會囫圇吞棗嗎?”
“我基本都是囫圇吞棗,除了需要細讀或是特別喜歡的,其他都是一段旅程式的體驗。”趙曉青想起往事,“我讀小學那會兒,我們鎮上每年趕兩次集,會有賣書的攤子,十塊錢一本還是兩本,我舍不得買,站在那兒隨手選本有眼緣的,兩個多小時就讀完了。我那時感覺特別幸福,可是后來知道那些書都是盜版的,就不敢看了。”
張揚雖在鄉鎮,但父母都是老師,家里從沒缺過書:“你家很窮嗎?”
“不富,我爸媽賺的都是辛苦錢。”
“那你別買紙質書,買電子書,墨水屏挺護眼的,價格也不貴。”張揚說。
趙曉青搖頭,她不了解這些。
張揚好心道:“我宿舍里有一個,明天借你看看?”
“不用了。”
“你別這么死板,科技改變生活。”
“科技已經改變了我的生活,但沒必要改變我全部的生活。”趙曉青犯倔,“謝謝。”
好吧,張揚似乎習慣了她的拒絕,這是她的煩人之處,也是她的特別之處。
元旦晚會那天,美術老師在觀眾席里支起了相機架。有同學邀請了家長進校,體育館里一時熱鬧非常。趙曉青戴著眼鏡坐在臺下,看流光溢彩的舞臺,覺得并不真切,于是,當晚會進行到一半,她在樂聲中走出了場館。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籽,雪籽簌簌,像揉皺大片的尼龍。
教學樓離體育館不遠,然而除了二樓和四樓的辦公室,其他窗戶里都沒有亮燈。趙曉青轉去圖書館,守館的老師早就下了班。路上有不少同學從超市折返,揣著零食有說有笑,趙曉青一時不知該去哪兒,恍惚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朝她走來。
陳琦穿著和她一樣的校服,里面是件超厚的衛衣。他戴著衛衣帽子,見了她便笑:“這么冷還出來瞎逛,節目不好看嗎?”
“好看。”
“嫌吵是不是?你有人群過敏癥。”
趙曉青停下腳步,問他:“那你呢,你瞎逛什么?”
“我餓了,買烤腸吃。”
“烤腸呢?”
“吃完了。”陳琦問她去哪兒,趙曉青只說隨便走走。陳琦說回去拿把傘唄,她卻說雪籽不是雪,是雪也淋不shi。
陳琦和她擦肩而過,再回頭,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跟綜合樓大鐘表上的分針一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