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間,趙曉青順著他的視線往下,頓時發(fā)窘。她跑得太投入,高興得太投入,竟連經(jīng)期也忘了。
她抽紙抹掉血跡:“……我去趟宿舍,要是老師來了你幫我說一聲。”
“行。”陳琦問,“你為什么不申請緩考?”
“緩考人數(shù)少,還要去指定的陌生考點,壓力更大。我才不給自己出錯的機會。”
趙曉青說完就走,陳琦咀嚼她的話,過了會兒才想起雨還沒停。
他猶豫幾秒,拿了傘追下樓去。
趙曉青一回家就聞見飯菜的香味,張萍在廚房忙碌:“紅燒魚馬上就好,洗洗手準備吃飯。”
趙曉青意外母親回來得這樣早,得知她是特意請了假,開心地過去抱她:“謝謝媽媽。”
趙曉青邊洗手邊匯報體育的滿分、今天的作業(yè)、下周的模考。很快,母女倆高高興興地上了餐桌,張萍去冰箱里拿出雪碧,趙曉青搖搖頭,說自己不能喝。
張萍知她來了例假,擔心她劇烈運動會有不適,趙曉青卻說沒感覺,大概是長期堅持鍛煉的好處。
“你爸要是有你的毅力也不會這樣。”張萍忽然面露不快,“你表叔讓他去廠里當倉管員,這才多久就厭煩了,說要自己找,我看他再找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
“媽媽,不要跟我提他。”趙曉青的語氣一下子冷硬起來。
張萍:“……哦。”
趙曉青低頭吃完飯,起身去洗衣服。
外衣放進洗衣機,內(nèi)衣放進塑料盆。想起上午被陳琦瞥見的那一幕,以及他追下樓給她送傘時臉紅的樣子,她的耳朵有點發(fā)燙,但當她想起母親的話,心情卻很快冷靜下來。
母親已經(jīng)不止一次像拉家常一樣跟她提起父親,她卻總是冷漠回應(yīng),久了大概也會傷母親的心。
盡管如此,她還是不想改變態(tài)度。她對趙斌的厭惡在加深,如果說這個愚蠢、懶惰、愛撒謊的中年男人,在悔悟的那段時間還有點分擔家務(wù)的自覺,那么,自他去了廠里開工,就又開始故態(tài)復(fù)萌,連沙發(fā)上的薄毯枕頭也不肯收拾。
趙曉青告訴自己,不管趙斌會不會離開表叔的廠,她都不能心軟。血緣上的聯(lián)系無法割舍,但她要讓他知道,一個人如果連對自己負責都做不到,就不該奢望別人對他負責。
趙曉青擰干內(nèi)衣出去時,母親正站在院子里打電話。她看著母親單薄纖瘦的身影,忽然很想帶她離開這里。
等考完試,等進了高中,趙曉青想,即便是租房,也要和母親租到縣里去。
初三周六下午放學,周日下午回校。陳琦發(fā)現(xiàn)趙曉青每次回校心情總是不太好,臉一拉眉毛一皺,周遭就像聚了團烏云。
陳琦看她握著筆像握著槍,在紙上“唰唰”掃射。他問:“你在寫什么?”
“默寫長難句。”
“……這東西還要默寫啊?”
趙曉青不答,繼續(xù)“唰唰唰”。
葉玉玲走近,看見趙曉青在學習,陳琦則在旁邊胃口頗好地吃著夾心餅干。
葉玉玲:“有沒有咸味的?或者蘇打餅。”
“沒有,只有草莓味和牛奶味的。”陳琦從抽屜里拿出塑料袋。
“散裝稱重的啊。”葉玉玲怕胖,也怕便宜貨不好吃,“我不要了。”